李大海看著王水柔通紅的臉頰和那雙帶著幾分羞怯的眼楮，手頓了頓才伸過去。王水柔的腿確實麻得厲害，站在原地動一下都像是有無數根針在扎，她下意識往李大海身邊靠了靠，溫熱的氣息掃過李大海的脖頸，讓他喉結輕輕滾了滾。
“忍著點。”李大海的聲音比平時低了些，指尖落在她膝蓋後側的穴位上。他的手法很穩，帶著常年擺弄藥材練出的力道，剛觸踫到皮膚時，王水柔瑟縮了一下，隨即又放松下來。她能感覺到一股暖流順著穴位往腿里鑽，原本麻木的肌肉像是被溫水泡過，漸漸有了知覺。
“你手法真好。”王水柔的聲音細若蚊蚋，眼楮盯著自己的鞋尖，不敢抬頭看他。李大海離得太近了，她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草藥香，混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皂角味，不像那些紈褲子弟滿身脂粉氣，反倒讓人心里踏實。
李大海沒接話，只是手上的動作沒停。他指尖劃過她小腿的肌肉，那里因為長時間站立有些僵硬，捏上去硬邦邦的。
王水柔被他捏得輕顫，忍不住低低“唔”了一聲，這聲音落在寂靜的走廊里，顯得格外清晰。李大海的手猛地一頓，抬眼時正好撞上她慌亂抬起來的眸子，那雙眼楮像含著水的黑葡萄，睫毛顫得厲害。
“快好了。”他移開視線，語氣盡量平淡，可耳根卻悄悄紅了。王水柔也察覺到氣氛不對，抿著唇不敢再出聲，只是腿上的酥麻感混著別的什麼情緒，讓她心跳快得像要蹦出來。
等李大海松開手時，王水柔試著動了動腿，雖然還有點酸，卻已經能正常走路了。她剛想說謝謝，李大海卻突然伸手扶了她一把——她後退時沒站穩，差點崴了腳。這一扶，兩人的距離瞬間拉近，王水柔的肩膀撞上他的胸膛，隔著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他溫熱的體溫和有力的心跳。
“小心。”李大海扶著她的胳膊，掌心的溫度燙得她皮膚發緊。王水柔慌忙站穩，想抽回手，卻被他輕輕按住了。
“昨天……”李大海剛開口，又停住了。他其實想問她為什麼站在門外，可話到嘴邊又覺得不妥，畢竟昨晚的事，算起來他和王秋月也沒避諱什麼。
王水柔卻像是知道他要說什麼，搶先道︰“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怕有人來搗亂。”她說著，眼神飄向別處，“秋月姐這些年不容易，好不容易……”
“我知道。”李大海松開她的胳膊，往後退了半步，拉開些距離，“謝謝你。”
王水柔搖搖頭，轉身想走，卻又回過頭看他，猶豫了半天才說︰“廚房炖了湯，你等會兒……要不要喝一碗？”
李大海愣了愣，點頭道︰“好。”
早餐時，王秋月因為累著了，還在屋里歇著。李大海和王水柔坐在廚房的小桌旁，桌上擺著小米粥、咸菜，還有一碗熱氣騰騰的烏雞湯。王水柔給他盛了碗湯，遞過去時手指不小心踫到他的手背，兩人都像被燙到似的縮回手，對視一眼，又慌忙移開。
“這湯是給秋月姐補的，你也多喝點。”王水柔低著頭，用勺子攪著碗里的粥，不敢看他。李大海“嗯”了一聲，喝了口湯，味道很鮮，帶著點藥膳的清香，顯然是用了心的。
王水柔她昨晚就看出來了，李大海給王秋月按揉時手法很專業，剛才給自己治腿麻，也絕不是瞎糊弄。
“家傳的，懂點皮毛。”李大海笑了笑，“以前在鄉下，經常給鄰里看些小病。”
王水柔抬起頭，眼楮亮晶晶的︰“你真很厲害，昨天看你給秋月姐調理，她整個人都不一樣了。”她說著，語氣里帶著點羨慕，“我們這種大家族的女人，看著風光，其實一身毛病，尤其是……”她沒再說下去，臉頰又紅了。
李大海知道她想說什麼，像她們這樣的女子，常年被規矩束縛，情志郁結，身體難免出問題。他看著她泛紅的眼角，忽然說︰“你要是覺得哪里不舒服，也可以找我。”
王水柔的心跳又漏了一拍，輕輕“嗯”了一聲，端起碗喝了口粥，掩飾自己的慌亂。
上午李大海幫王家看了看院子里種的幾株草藥，王水柔一直跟在他身後。他蹲下身觀察土壤時，她就站在旁邊給他遞水壺；他說哪種草藥需要修剪，她就找來剪刀，小心翼翼地按著他說的做。陽光透過樹葉灑在兩人身上，落下斑駁的光影，偶爾有風吹過，帶起她鬢角的碎發，拂過他的臉頰，帶著淡淡的花香。
“這株金銀花長勢不錯，秋天摘了能泡茶，清熱去火。”李大海指著牆邊的藤蔓說。王水柔湊近看，頭發差點掃到他的手，她慌忙側過身，卻不小心踩到了他的鞋。
“對不起！”她急忙道歉，臉又紅了。李大海看著她手足無措的樣子，忽然覺得好笑，搖搖頭說︰“沒事。”
中午王秋月醒了，精神好了不少，看到李大海時眼里滿是柔情。王水柔在旁邊看著，心里說不清是什麼滋味，既有為姐姐高興的意思，又有一絲莫名的失落。吃飯時，她不停地給李大海夾菜，王秋月看在眼里，笑著打趣︰“水柔這是把你當貴客呢。”
王水柔嗔了王秋月一眼，沒說話，李大海卻覺得碗里的菜堆得像小山，心里暖烘烘的。
下午李大海要去買些藥材，王水柔自告奮勇說要陪他去。“這里我熟，哪家藥鋪的藥材好，我都知道。”
兩人並肩走在路上，偶爾有王家的人路過，笑著跟他們打招呼。王水柔會熱情地回應，然後跟李大海介紹，李大海听著，偶爾應一聲，目光卻總不自覺地落在她身上。她今天穿了件淺藍色的布裙，裙擺隨著腳步輕輕擺動，像只藍蝴蝶。
到了街上，王水柔果然熟門熟路，帶著他直奔一家老字號藥鋪。老板看到王水柔，笑著打招呼︰“水柔小姐來了？”
“劉叔，我陪朋友來買點藥材。”王水柔說著，回頭看了李大海一眼，眼里帶著點小得意。李大海報了藥材名，劉叔很快配齊，王水柔還不忘叮囑︰“這些都要最好的，記賬上。”
買完藥材，兩人又在鎮上逛了逛。路過一家賣糖畫的攤子，王水柔停下腳步，眼楮盯著那旋轉的轉盤。李大海看出來她想要，走過去笑著說︰“轉一個？”
王水柔搖搖頭︰“都多大了，還玩這個。”嘴上這麼說，腳步卻沒動。李大海付了錢，讓攤主轉了一個，指針正好落在鳳凰上。攤主手巧，三下五除二就畫出一只展翅的鳳凰，遞過來時，王水柔接在手里，笑得像個孩子。
回去的路上，她舉著糖畫，時不時舔一口，陽光照在她臉上，絨毛都看得清清楚楚。李大海看著她的側臉，忽然覺得這畫面真好，要是能一直這樣，也不錯。
回到王家時，天已經擦黑了。王秋月準備好了晚飯，看到他們手里的糖畫，笑著說︰“你們倆倒像去約會了。”王水柔把糖畫遞給王秋月，王秋月搖搖頭︰“你自己吃吧，看你喜歡得緊。”
晚飯的氣氛比中午更融洽些，王秋月話里話外都在撮合李大海多來家里，王水柔在旁邊听著，雖然沒說話，卻一個勁給李大海倒酒。李大海酒量不算差，可架不住兩人勸，喝得有些暈乎乎的。
飯後王秋月累了，先回房休息。李大海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吹風，王水柔端了杯醒酒茶過來，坐在他對面。
“喝點茶，解解酒。”她說著，把杯子推到他面前。月光落在她臉上，皮膚白得像玉，李大海看著她，忽然覺得心跳有些亂。
“今天謝謝你。”他說。王水柔搖搖頭︰“謝什麼，我也挺開心的。”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只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王水柔忽然抬頭看他，眼楮在月光下閃著光︰“李大哥，你覺得……我怎麼樣？”
李大海的心猛地一跳，他看著她緊張又期待的眼神，喉結動了動，說︰“很好。”
“那……”王水柔咬著唇，像是鼓足了勇氣，“你會不會……像對秋月姐那樣對我？”
這話像一顆石子投進李大海的心湖，蕩起圈圈漣漪。他不是傻子，王水柔今天的心思，他多少能感覺到。其實從早上給她治腿開始，他心里就有些不一樣了。他看著她泛紅的眼眶，伸手輕輕握住她放在石桌上的手。
王水柔的手一顫，卻沒有抽回。他的手心很暖，帶著點薄繭，握起來很踏實。
“水柔。”李大海的聲音有些沙啞，“我……”
他話沒說完，王水柔忽然往前湊了湊，輕輕吻了吻他的臉頰。那觸感很軟，像羽毛拂過，李大海渾身一僵，隨即反過身，把她攬進懷里，吻上了她的唇。
她的唇很軟，帶著糖畫的甜味，王水柔閉上眼，睫毛輕輕顫抖，雙手慢慢環住他的脖子。月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落在兩人交纏的身影上，溫柔得像一場夢。
不知過了多久，李大海才松開她，額頭抵著她的額頭，呼吸有些急促︰“今晚……別回去了。”
王水柔的臉燙得厲害，輕輕點了點頭，把臉埋進他的懷里。
那天晚上，王水柔沒有回自己的房間。李大海的房間里，燭火搖曳，映著兩道交纏的身影。窗外的月光靜靜流淌，仿佛怕驚擾了屋里的人。王水柔靠在李大海懷里，听著他有力的心跳，心里又踏實又甜蜜。
“會不會覺得我不好？”她小聲問，畢竟昨天他還和王秋月在一起。
李大海收緊手臂，吻了吻她的發頂︰“不會。”
她抬起頭看他，眼里滿是柔情︰“那以後……你也要常來。”
“嗯。”李大海應著，低頭吻住了她的唇。
夜色漸深，燭火慢慢燃盡，屋里只剩下均勻的呼吸聲。月光透過窗欞，在地上灑下一片銀輝，溫柔地籠罩著相擁而眠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