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就是這里了。”
將車停在距離目標位置一百多米遠的位置後,水無憐奈穿著夜行緊身衣,帽子壓低,小心謹慎的朝岡倉政明所在的房屋潛伏過去。
“不對勁,太安靜了,難道我是第一個到的嗎?”
水無憐奈不蠢,存有組織noc名單的sd卡有多燙手她是知道的。
雖然貝爾摩德給出的理由是她離目標最近,而事實也確實是組織重要成員如今都在名古屋那一片。
包括貝爾摩德自己和神宮雲,只有她因為電視台的原因,為節目的花絮,也就是采訪真正的毛利小五郎而提前返回東京都。
照這麼看的話,組織為了趕時間急于回收noc名單sd卡,某種程度上是會選擇讓貝爾摩德通知她,在岡倉政明沒反應過來前解決掉他。
但有一個絕對前提,時間。
組織得到這個消息的時間最為關鍵,還有岡倉政明她在來的路上也查到了他的資料,議員秘書,這個職位很敏感,尤其適合臥底。
所以這個叫岡倉政明的家伙很大可能是組織潛伏在政府的臥底人員,那他握有組織的noc名單也有了合理的解釋。
但也正因如此,岡倉政明是組織的臥底,那麼時間上就根本不需要那麼著急才對,岡倉政明又不是要叛變,如果叛變的話那張sd卡早就交到某部門的手中了。
水無憐奈神色冰冷,這就是組織的行事方式,一切有可能對組織不利的人或事,皆要鏟除。
岡倉政明這蠢貨腦子不知道怎麼長的,這下連累到她了。
組織noc名單的sd卡,多麼誘人的東西,如果這是真的,那麼她只要拿到手交給cia部門,黑衣組織內部絕對會大變天。
而她或許就能借此,徹底脫離組織,加入證人保護計劃,重新過上正常人的日子,和他一起...
所有的念頭在水無憐奈腦海中略過,手中握著垂下的消音柯爾特1911,在鎖定屋主人的位置後果斷翻窗進入,冰冷的槍口對準書桌前似乎在整理文件的“岡倉政明”。
“別動!”
水無憐奈比對著手機上貝爾摩德傳來的目標照片,目光冷冷道︰“你就是岡倉政明吧?把sd卡交出來,你明白我說的意思。”
“岡倉政明”顯然是被突然闖入的水無憐奈給驚到了,但很快就冷靜下來,“你是誰?!你是...組織派來的!”
“岡倉政明”臉色蒼白的看向冰冷槍口,但好歹是組織派出去的臥底,為自己辯解道︰“我沒有出賣組織的意思,相反我還給組織提供了大量秘密情報,sd卡我可以交出來,但請組織再給我一次機會。”
“組織也不想失去一個好不容易爬到議員秘書位置的臥底吧?”
水無憐奈接過對方遞來的sd卡,只是稍微看了一眼就狠狠丟在了地上。
“別開玩笑了,你不是岡倉政明!”
水無憐奈目光銳利,緊緊盯著那臉色從慌張到乞求討好,再到如今冰冷麻木的男人。
“哦?怎麼看出來的?”依舊是岡倉政明的聲音,卻不帶絲毫感情。
水無憐奈心中稍稍松下一口氣,她內心的預感是對的,這是一個針對她的陷阱。
“我聞到了血腥味,真正的岡倉政明怕是在我來之前就已經被你解決掉了吧?”
水無憐奈瞥了眼另一側的臥室,“看來你也沒到多久,尸體來不及處理是嗎?貝爾摩德。”
能偽裝成岡倉政明,還能提前她一步來此的人,給她發任務消息的貝爾摩德完全符合條件!
而貝爾摩德身高也和岡倉政明差不了太多,只要褲管長一點,穿上高跟鞋或是墊腳...
不對!
在水無憐奈逐漸驚恐的目光里,“岡倉政明”像是挺直了背一樣,從書桌後走出,撕掉了臉上的易容偽裝。
長長的銀發遮住了半邊臉,那高大帶著十足壓迫感的身軀站在水無憐奈面前,無視她手中的消音手槍,低沉、冰冷,殘酷的聲音在水無憐奈耳邊響起。
“基爾,你的洞察力和判斷力都十分敏銳,很不錯。”
“琴酒,既然是你親自出馬,為什麼還要通知我,還布下如此粗糙的陷阱。”
那銳利如鷹隼、充滿審視的冰冷瞳孔,是琴酒沒錯了,組織里目前也只有琴酒能帶給她如此危險的感受。
但水無憐奈知道自己不能膽怯,尤其是神宮雲不在她身邊的情況。
琴酒聲音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嘴角劃出一抹殘忍的弧度,“我是來幫你的基爾,幫你重新獲得組織的信任。”
“你通過了考驗,但組織卻查到了另一只隱藏極深極深的老鼠,你猜猜是誰?提示︰是你的一個熟人。”
水無憐奈看著琴酒那包含深意的眼神,心中不由的一慌。
不可能!這種幼稚的陷阱她都能看出來,他沒道理會上當,琴酒在詐她!
“當然不是憑借對付你的陷阱,而是...貝爾摩德。”似是看出了水無憐奈心中所想,琴酒不急不慢的說出了令水無憐奈驚駭的答案。
水無憐奈表情不變,呼吸卻不由的急促起來,尤其是心髒處,之前的不好預感難道...不,不會的!
腳步聲響起,琴酒走向臥室的方向,那每一步似乎都踩在水無憐奈內心緊繃的弦上,距離斷裂仿佛只差一道門的阻隔。
“你之前不是聞到血腥味了嗎?不是尸體沒處理干淨,而是...”
琴酒冷笑著掩開門,一名渾身是血的青年倒在房間的地毯上,身上布滿了傷痕,腹部似乎被子彈洞穿,淚淚的血已經染紅了大片地毯,她之前聞到的血腥味就是來自于此。
“血...還沒流干!”
不可能!
水無憐奈止不住的後退一步。
地毯上的青年每一次呼吸,似乎都帶著極致的痛苦,鮮血不斷從嘴角溢出,模樣慘不忍睹,但從那雙被血污模糊,即使因痛苦半眯著眼,還要強裝平靜神色的臉,水無憐奈一眼就認了出來,是尼卡,是神宮雲!
這一刻,水無憐奈仿佛感覺自己的心髒都停止了,她不敢接受眼前的一切,那個能讓她仰慕到自願成為小迷妹的青年,怎會落到如此狼狽的下場。
這一定是演戲,一定是假的!
“很遺憾,基爾。”
琴酒似乎是覺得火候還不夠,繼續一句一句摧毀著她的心理防線,“組織代號成員尼卡,本名神宮雲。”
“他並不是組織所期望的忠誠獵犬,而是一只...試圖在組織心髒里打洞的老鼠。”
水無憐奈臉色徹底慘白一片,因為她真的知道神宮雲和自己一樣是潛伏進入組織的臥底,她之前還幻想著和他一起並肩作戰,一起在組織里攜手共進,最後徹底摧毀黑色組織,回歸正常生活。
可現在都被現實摧毀的支離破碎,他暴露了,還被琴酒抓住,嚴刑逼供,生命垂危,但卻沒有供出她...
水無憐奈沒有流淚,她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為什麼?
明明作為她們這類人,是不允許感情用事的,她之前也將自己的情感全都當做是“獲取信任”,“延續父親的任務”,可現在為什麼是這種感受,好像心要裂開一般的痛苦。
“現在,輪到你做出選擇了,基爾。”琴酒的聲音毫無波瀾,卻帶著不容許拒絕的命令,“為了證明你對組織的忠誠,清除掉這個叛徒,親手...殺了他,殺了尼卡!”
琴酒緩緩舉起伯萊塔手槍,黑漆漆的槍口沒有對準地上的青年,而是穩穩的指向了水無憐奈。
“你有十秒選擇的時間。”
水無憐奈手掌在顫抖,她發現自己竟然舉不起槍,身體在本能抗拒。
明明這時候最理性的做法是死一保一,神宮雲沒有供出她,顯然也是這個打算,她開槍,青年死,她不開槍,她和青年一起死,這根本就是單項選擇題,沒有第二個選項。
她敢用性命擔保,科恩或是基安蒂現在絕對在外面用狙擊槍瞄準她的頭部,只要她有向琴酒開槍的舉動,就會立刻暴斃。
理性在腦海里瘋狂尖叫,控制著她的手緩緩抬起。
為了cia的任務,為了父親伊森•本堂用生命換來的潛伏機會,她必須活下去,必須取得組織的信任!
開槍!就像以前在cia無數次訓練過那樣,扣動扳機!
可感性上...水無憐奈用麻木完美掩飾了自己的表情,但目光看向地毯上奄奄一息的青年,他的眼神里沒有怨恨,沒有恐懼,只有滿滿的疲憊和一絲難以言喻的、近乎溫柔的釋然。
青年極其微弱地扯動了一下嘴角,似乎想給她一個笑容,隨即,緩緩地、認命般地閉上了眼楮,等待著終結的到來。
一股難以言喻的劇痛從心髒深處炸開,水無憐奈舉著手槍,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到琴酒身側,將槍口對準了青年滿是血污的腦袋,聲音沙啞道,
“抱歉,我真的沒想過會是這樣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