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
白蕊姬抱著琵琶跪坐在殿中,她穿著一身素淨的衣衫,頭上的發髻全都松開,如墨一般披散垂落在地上。
清麗的容貌,陰郁的氣質,只是坐在那里就足夠吸引人了。
太後清楚白蕊姬的出身,一個江南的樂伎被烏拉那拉氏看中,剛被帶入皇宮的時候,景仁宮那位就被禁足了。帶領白蕊姬入宮的嬤嬤還是她下令放出宮去的。
只是白蕊姬以前一直都沒有吭聲,被她和烏拉那拉氏都遺忘了。
在南府的那幾年,她生的越發的美了,但是也越發的遭人嫉妒。白蕊姬是聰慧的,就算被算計了,她也能反擊回去。
白蕊姬被鈕祜祿氏人發現,被送到了慈寧宮來。
太後勾起一抹笑容,只要好用,白蕊姬曾經是烏拉那拉氏的人又能怎樣。況且,正是因為她曾經是烏拉那拉氏的人才更好用。
“白蕊姬,你願意在南府繼續承受那些樂伎的嫉妒還是願意搏一搏滔天的富貴?”
白蕊姬看向那珠簾,太後要以她為棋子,想要利用她攪亂後宮,她何嘗不能利用太後的人屠殺了後宮呢。
“奴婢謝太後娘娘恩賞。”
“你是個聰明的。”
太後滿意白蕊姬的識趣。
••••••
養心殿
“皇上,南府的人到了。”王欽說道。
軟椅上的男子點了一下頭,一旁的王欽當即揮手讓琵琶伎們走了進來。
白蕊姬被安排在了中間的位置,皇上並未睜眼看她們。
調教?她可沒有興趣被調教。
她先學的月琴又如何,她如今照樣是南府琵琶首席。
不用靠著太後,她自己也能拿到象牙鳳頸琵琶。
她有著自己的驕傲,像她的琴。
隨著琵琶聲響起,皇上有些驚訝的睜開了眼楮,他好奇的看向了殿中的琵琶伎們。
即便是一同彈奏的,但其他的琵琶伎都是跟著中間那人的節奏一同彈奏。
那是南府的琵琶首席,還真是技藝不凡。
清脆明亮,順暢流利。
一曲結束,皇上抬手指了指中間的女子,“叫什麼名字?”
“奴婢姓白,名蕊姬。”
白蕊姬的音色甜美,但是透著恭敬和疏離讓皇上有些不喜。
“過來。”他命令道。
白蕊姬抱著琵琶走到了皇上面前,行了蹲禮。
皇上直接捏著白蕊姬的下巴,強迫她抬起了臉。
明明是清麗秀氣的,但是一雙眼楮平靜的沒有一絲的波瀾。
白蕊姬垂下眼眸,她並沒有去看皇上。
陰郁冷漠的氣質,目中無人的模樣讓皇上忍不住輕笑了一聲,還真是有意思。
皇上的起了興致,他摸著白蕊姬白淨精致的下巴贊揚道︰“長得清麗秀氣,名字也動听。”
白蕊姬將目光落的更下了,語氣淡淡的說道︰“謝皇上夸獎。”
皇上松開了手,“你單獨彈一曲《十面埋伏》”
“是。”
高曦月從屋外進來,她很驚訝屋里傳來滿是憤怒的琵琶曲,錚錚有力,飽含殺意。
這彈琵琶的人技藝不比她差,用情還勝了她一手。
高曦月走了進來,看著彈琴的琵琶伎眼中閃過一絲嫉妒。高曦月自認琵琶高手,對于南府的琵琶伎從來沒有放在眼中,今兒突然直接面對一個琵琶彈的比她好上許多的人,她還是忍不住的嫉妒到生氣。
她彈琴十多年,天賦頂尖,也足夠勤勉。怎麼可能比不上一個南府的琵琶伎。
隨著曲子越發的有力,皇上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色。生氣了?
真是有意思。
敢在他面前這般的生氣,她在氣什麼?氣朕輕薄了她嗎?
三日後,白蕊姬在夜里坐上了鳳鸞春恩車。
皇上掀開簾子進屋的時候看著一身粉白衣衫冷著臉坐在床邊的人,他走到了白蕊姬面前,挑起了她的下巴,挑眉問道︰“不願意來?”
“奴婢不敢。”
那就是不願。
皇上打量著白蕊姬,容貌清麗,聲音甜美,但是總是面色平靜到有些冷淡,眼中也是平靜的驚不起一絲的波瀾。
他身為天下之主,這後宮多少女子爭著搶著想往他身上撲,白蕊姬一個琵琶女面對自己的恩寵竟然毫不歡喜。
皇上原本對白蕊姬的興趣帶上了一點怒火。
她不要,那他就非要給。
夜,白蕊姬起身想要剪斷屋中的燭火。
“民間有言,新婚之夜龍鳳蠟燭會燃燒一整夜,朕可是為了你特意讓人準備了這對。”
“亮的晃眼。皇上明兒要早起,只是早早熄了燈才好。”
弘歷無奈躺下,看著白蕊姬剪斷了兩邊的紅燭。
窗外月光灑在白蕊姬身上,讓原本清冷陰郁的女子越發的濕冷。
白瓷般的臉,鮮血滴過一般的紅唇,那長而濃密的睫毛在臉上落下一片陰影。
美的不像人,也不像仙。
皇上側躺著看著在月下瞥眼看向他的人。從下而上的瞧去,眼前的人還真是像畫本子中來索命的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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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異的美,別樣的刺激著皇上的心。
白蕊姬回到床上躺下,那黑長的頭發在月色的散發著冷光,冰冷順滑的落在了弘歷的臉上。
弘歷閉上了眼楮,許久後,他猛地起身伏在白蕊姬身上。
一手撐著身子,一手按著白蕊姬的脖子。
溫熱的,那縴細的脖子還跳動的脈搏,皇上將頭埋在白蕊姬的脖子處,感受那溫熱和心髒的跳動,“原來是活的。”
“好香,蕊姬,真是不負了你的名字。”
弘歷閉著眼楮靠在白蕊姬的肩上,沒過一會,他便陷入了沉睡。
•••••••
白蕊姬封玫貴人,居承乾宮。
長春宮
今日眾人到的都早,听聞皇上封了一個貴人。
金玉妍皺眉看著長春宮的宮門,“不是說今兒有人要來請安嗎?怎麼還沒有來。”
皇後喝了一口茶水,“承乾宮過來是遠了一點。”
“承乾宮?”金玉妍很是驚訝,“皇後娘娘,可是是哪家的貴女?”
皇後微微一笑,“南府白氏,听說是個會彈琵琶的樂伎。慧貴妃應該見過她。”
高曦月一下子想起了那日在養心殿踫見的琵琶伎。
那樣的技巧怪不得皇上喜歡。
金玉妍嗤笑了一聲,“樂伎是什麼身份,也配跟咱們平起平坐?”
一個樂伎初封就是貴人這讓金玉妍心中很是不滿。
“玫貴人到。”
白蕊姬穿著一身玫紅暖緞,上繡鳥雀飛羽,金絲走線,很是奢靡。
逆光走進了屋里來,眾人只瞧見了她那雙宛如冷潭一樣平靜又冷漠的眼楮。
極美,美的不似尋常人。
“嬪妾承乾宮貴人白氏給皇後娘娘請安。”
“起來吧,賜坐。”
看著有些冷淡的白蕊姬,眾人心中低估,這怕是個不好相處的。
眾人不與白蕊姬說話,這白蕊姬也沒有開口。
金玉妍,去死!
高曦月,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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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綠筠,去死!
如懿,也去死!
海蘭,也去死!
都去死!
都去死!
皇後有些溫和的臉都有些控制不住,她被白蕊姬死死的盯著,像是被毒蛇纏住了一般,冰冷的蛇信子舔著她的臉一般。
以往她總想著請安的時候所有人都看著她,如今她有些不願意白蕊姬這樣看著她了。
“好了,今日就到這里吧。都跪安吧。”
眾人紛紛行禮。
長街上,白蕊姬叫住了如懿。
“嫻妃娘娘,還請稍等。”
如懿很驚訝白蕊姬會叫住自己,她笑著問道︰“玫貴人是找本宮有事?”
白蕊姬拿出一個烏拉那拉氏的徽章,她面上的冷漠淡了一些,也不像請安的時候那般的鋒芒外露。
見周圍都是嫻妃的心腹,白蕊姬放心的說著話。
“嬪妾曾是由烏拉那拉氏的管事選中進入宮里成了樂伎的,當年管事嬤嬤將嬪妾安排在了南府,說是日後會有貴人來南府找嬪妾的。嬪妾等了很多年,直到嬤嬤都離宮了也無人來找嬪妾。烏拉那拉氏于嬪妾有恩,如今嬪妾有幸成為嬪妃,日後您若是有需要嬪妾的,嬪妾定會幫助您。”
如懿一行人都驚訝的看著白蕊姬,尋常人若是脫離了主家控制都不會再回主家做奴婢了。白蕊姬如今都成貴人了,沒有想到她竟然又主動回到了那拉家。
如懿接過家徽,她有些懷念的摸著手里的徽章,在她身邊的這些人中只有阿箬有這個徽章,如今又多了一人。
“玫貴人與本宮一同走走吧。”
這應該是姑母曾經說的那些安排在宮里的烏拉那拉氏的人,听說南府的首席,若是沒有成為嬪妃,她應該是成為南府的管事替她看管南府一塊。
“承乾宮離延禧宮近,日後你空著就來本宮這里坐坐。”
“是。”
白蕊姬昨日伺候的皇上,今早才封的貴人。她現在就能立刻拿著烏拉那拉氏的家徽來找她,如懿相信白蕊姬心中是忠誠于她的。
既然是姑母留下來幫她的人,那麼她也一定照看好白蕊姬的。
見白蕊姬離開後,海蘭心中有些莫名的嫉妒,出于警惕,她說道︰“姐姐,玫貴人這般美貌,她如今也成了宮里的貴人,何必還對您說出來她當初下人的身份。小心其中有詐。”
如懿並不認為其中有詐,白蕊姬也並非是當著眾人的面說她是那拉氏人,而是和她們單獨說如果她們需要幫助可以找她。如懿相信她姑母御下的能力,相信姑母留給她的人。
“她給我的家徽是真的,她確實是烏拉那拉氏的人。既然今後都是姐妹了,我們也護著她一些吧。”
海蘭見如懿這般輕松就信任了白蕊姬,她還是堅持的說道︰“不如日後我們多觀察一下。那玫貴人怎麼看也不像是般知恩圖報的人。”
阿箬跳了出來,“怎麼就不是知恩圖報的人了,我們烏拉那拉氏培養出來的人就是不會忘記恩情。玫貴人本就是培養出來伺候主兒的,她現在來找主兒就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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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箬嫉妒同為烏拉那拉氏的下人白蕊姬能成了宮里的貴人,能被主兒庇護,但是她還是只能繼續伺候主兒。她不希望白蕊姬下人的身份就這般被抹去,即便成了貴人,白蕊姬也是和她一樣繼續伺候主兒才行。
如懿很是滿意阿箬的話,“阿箬說的是,海蘭,你放心好了。”
海蘭心中對白蕊姬仍舊是滿滿的戒備,只是她從不忤逆如懿的決定,如懿既然說白蕊姬是她們的人,她就算心中再憂慮也不會當著如懿的面再多話了。
•
長春宮里,高曦月和金玉妍還留在屋中喝著茶。
金玉妍一臉的不高興,“皇後娘娘,那玫貴人一個南府的樂伎,怎麼初封就是貴人。”
高曦月也是一臉的不開心,“是啊,娘娘。況且,這如今還是孝期,皇上怎麼就算收了那白蕊姬也不該這麼早就封她為貴人的。”
“皇上喜歡,就是樂伎也能成為宮里正經的主子。”皇後平靜的說道,隨後她的眼中閃過一絲的不滿。“那玫貴人是烏拉那拉氏送進宮里來的人。”
“什麼!”高曦月激動的一下子站了起來。
“嫻妃本就這般受寵,她竟然還安排貌美的樂伎來伺候皇上,她竟然絲毫不顧皇上的聲譽。”高曦月憤怒的說個不停,“我原先還以為是皇上看中了白蕊姬,沒想到竟是白蕊姬勾引的皇上。”
“慧貴妃!”
皇後制止住了高曦月的喋喋不休,皇上的聲譽不是她們能隨口說的。
她是瞧不上白蕊姬南府樂伎的身份,可白蕊姬是烏拉那拉氏送進宮里來的人就不同的。
那是嫻妃的人,嫻妃已經開始聚集自己的勢力了。
•
承乾宮里,廊下琉璃風鈴被風吹動,響起了清脆悅耳的聲音。風鈴中忠心丹,解毒丹和補氣養血丹的藥性逐漸散發到了殿中各處,被屋里伺候的下人吸入身體中。
白蕊姬站在廊下給鸚鵡喂著吃食,門口俗雲和流雲一前一後的走了進來。
俗雲拿著太後給的玉佩和鈕祜祿氏在宮里的不少人接了頭,連內務府里都走了一趟。
流雲則是拿著景仁宮那位留下的紅玉戒指也和宮里的人接了頭,內務府,御膳房,甚至養心殿那里都留了消息。
“主兒,都安排好了。”
白蕊姬很是滿意,烏拉那拉氏,鈕祜祿氏都將成為她手中的刀。
她手里有著鈕祜祿氏和烏拉那拉氏兩邊的人手,小紙條像飛雪一樣傳入承乾宮中,俗雲和流雲每日都不停的整理著送來的情報。
•
宮里近來多了一些流言,只是傳播的很是緩慢,只在一小部分宮人之間相互流傳。
“你們听說了嗎?延禧宮嫻妃娘娘曾經在先帝駕崩的時候逼著太後喝下火腿雞湯。”
“我知道,听說不惜用自殘的方式,她非要跪著端著滾燙的雞湯給太後喝。皇上還以為太後欺負了嫻妃,還賞賜了嫻妃燙傷的膏藥。”
“我從來沒听過啊,不是說嫻妃是大家貴女,端莊大方的嗎?這爭寵都爭到婆婆這里了嗎?這是在皇上和太後娘娘之間挑撥離間嗎?”
“害,你就這淺薄了,哪里單是爭寵啊。嫻妃出身烏拉那拉氏,自然要為景仁宮那位娘娘和太後抗爭,她在先帝駕崩的喪儀期間逼迫太後喝下火腿雞湯,太後若是真的喝了,你信不信前朝後宮立刻有人彈劾太後。”
“怪不得那段時期太後對嫻妃百般不滿,甚至不讓嫻妃入宮。這樣惡毒心思的人,又這樣懂媚主惑上的人偏偏還總是裝的不爭不搶,人淡如菊。”
“總是說嫻妃做甚,我倒是覺得太後也不懂這宮里的規矩。慈寧宮自孝莊太皇太後之後再無太後入住,以往的皇太後都心中懷著敬重,自認功績不足,不敢去打擾太皇太後。可是如今的這位太後在皇上將她安排在壽康宮後竟然利用前朝後宮給皇上壓力,最後皇上還是迫不得已同意的她入慈寧宮。”
“原本那里一直維持佛堂樣式,如今的太後卻要求把那里裝潢的這般奢靡華麗,再無當年孝莊太皇太後住在那里的樣子了。”
流言傳播的很慢,畢竟這樣的話不是誰都敢說出口,只是不少人在面對嫻妃和太後的時候多了一份輕視。
養心殿中
王欽低著頭說道︰“皇上,宮里近來出現了些對太後娘娘和嫻妃娘娘不太好的流言,奴才讓人壓了下去。”
“嗯。”皇上頭也沒有抬起來,既然壓了下去,他自然不再多關注了。
王欽松了口氣,他是派人去壓制流言了,可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些流言死不絕一樣,隔三差五的總會被人說起來。
關鍵是,那些話都不是虛假的,還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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