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藏書閣的火熄滅已經三日了,空氣中依舊彌漫著一股焦糊的味道,像是某種秘密被燒焦後的苦澀。
宮里開始流傳著各種各樣的傳言,都說皇帝陛下在那場突如其來的火災中受到了驚嚇,帝心受創,把自己關在寢宮里,誰也不見。
就在人心惶惶的時候,林清梧卻做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決定——她命謝昭容照常入侍。
“娘娘,這……這會不會太冒險了?”謝昭容的貼身宮女小心翼翼地問道,生怕惹惱了這位權傾朝野的攝政文相。
林清梧只是淡淡一笑,那笑容里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自信“放心,本宮自有分寸。記住,在《正典•廢立篇》的夾層里,藏入一片用‘影蛇皮灰’處理過的薄絹。”
“影蛇皮灰”是一種極為陰毒的東西,用它處理過的東西,會變得極為敏感,能夠捕捉到人心最細微的波動。
而那片薄絹,更是被林清梧賦予了特殊的使命——當執筆者心念動搖時,它會浮現出鮮紅如血的絲狀紋路。
當夜,文察院的密報如期而至。
“啟稟大人,陛下果然在燈下誦讀《君失其道,文道代之》那頁,而且……而且他還反復摩挲夾層處,那絹布上的血絲已經蔓延成‘印可重鑄’四個字了!”
林清梧接過密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呵呵,他不信文道能制君,卻信一塊熔金能替天命。真是可笑至極!”
她隨即命文察院的匠人,用皇帝咳血染過的紙張,模仿他的筆跡,重寫了一份《退位詔》殘稿。
那殘稿上的字跡,帶著一種病態的虛弱和絕望,仿佛是皇帝在生命最後時刻的掙扎。
林清梧將那份殘稿小心翼翼地收好,靜靜地等待著,等待著皇帝的心志徹底崩潰的那一刻。
與此同時,遠在西山文衛營的沈硯之,也在緊鑼密鼓地進行著另一項計劃。
他調閱了百將的心志錄,這些心志錄都是用特殊的心紙記錄下來的,能夠清晰地反映出每個人在誦經時的思想波動。
當他翻閱到邊鎮副將裴烈的心志錄時,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裴烈是他的舊部,曾經拒絕焚燒影器,是一個忠誠可靠的將領。
可是在他的心志錄中,沈硯之卻發現了一些異樣。
在誦讀《正氣歌》時,當裴烈念到“下則為河岳”一句時,心紙上的字跡竟然出現了驟然的顫動。
而且,在那之後的三天里,裴烈竟然夜夜焚香祭爐,這在軍中是極為罕見的。
“難道裴烈也……”沈硯之心頭一凜,一個可怕的念頭浮上心頭。
但他並沒有打草驚蛇,而是不動聲色地命文衛士卒改習《正典•忠訓》,並且在校場中央立起一座巨大的“文心鐘”。
“心誠者,聲動鐘鳴!”沈硯之站在文心鐘前,高聲宣布道。
裴烈站在隊伍中,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他大步走出隊列,走到文心鐘前,開始誦讀《正典•忠訓》。
“忠不在口,在骨在髓……”
當他念到這里時,文心鐘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就在眾人疑惑不解的時候,一枚銅哨突然從裴烈的袖中飛出,掉落在地上,瞬間化作一縷黑煙,在空中凝聚成半幅殘圖——那正是“影蛇”舊部聯絡的秘密符號!
“拿下!”沈硯之一聲令下,周圍的文衛士卒立刻沖上前去,將裴烈牢牢地控制住。
與此同時,林清梧也收到了來自西山文衛營的密報。
“軍中果然還有‘影蛇’的暗樁!”林清梧看著密報上的內容,
但她並沒有立刻下令沈硯之收網,而是做出了一個更加大膽的決定。
第二天,她命謝昭容在南宮講授《正典•讖篇》,並且特意選擇了“偽言惑眾,心火自焚”一節。
在講經的過程中,謝昭容“不小心”將茶水潑在了《禮篇》的扉頁上。
那扉頁上早就用感應墨寫滿了“南宮私印,形神俱偽”八個字,遇水則顯。
當夜,南宮井底再次傳來了斷續的密語“……紙顯讖……恐已覺……速啟‘真火壇’……”
林清梧听完密語,指尖輕輕敲擊著案上的《權篇》殘卷“他們要燒真火?好啊,我便送他們一場燎原之焰!”
沈硯之接到林清梧的指令後,立刻依計行事。
他放任裴烈聯絡舊部,暗中卻調動了北境的“雪蠶衛”,讓他們潛入邊鎮的驛站,用特制的“文心帛”替換了軍報的封泥。
這種文心帛極為特殊,一旦遇到“影蛇”的密語書寫,就會自發地微微顫動,就像有蟲子在里面蠕動一樣。
三天後,無數的密報像雪片一樣飛向西山文衛營。
七個邊鎮的軍報封泥都在顫動,而且顫動的方向都指向了北境一座廢棄的“炎祠”。
“炎祠地底有前朝的心火爐,如果他們真的要重鑄私印,一定會借用地脈真火。”沈硯之立刻召集了自己的親衛,低聲吩咐道,“西山文衛暫停輪訓,全員換裝成驛卒,秘密圍控炎祠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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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月隱雲深,伸手不見五指。
裴烈率領著十二名將領,悄悄地潛入了炎祠……他們將要在這地穴之中,啟動那塵封已久的“真火壇”。
林清梧和沈硯之的計劃,正在一步步地進行著,一場驚天陰謀,即將浮出水面……
林清梧看著窗外漆黑的夜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喃喃自語道“好戲,就要開場了……”當夜,月黑風高,伸手不見五指,是那種最適合搞事情的夜晚。
裴烈帶著那十二個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將領,貓著腰,溜進了荒廢已久的炎祠。
地穴里陰森森的,潮濕的空氣里彌漫著一股腐朽的味道,牆壁上布滿了青苔,滑膩膩的,像是一條條伺機而動的毒蛇。
裴烈搓了搓手,從懷里掏出一個黑乎乎的瓦罐,里面裝著的,正是從那些心腹將士身上偷偷刮下來的忠魂血。
“祭壇,開搞!”裴烈一聲令下,眾人七手八腳地擺弄著祭壇,將瓦罐里的血倒了上去。
那鮮血一接觸到祭壇,就像是被激活了一樣,瞬間燃起熊熊火焰,猩紅色的火光照亮了整個地穴。
然而,就在這關鍵時刻,四周的牆壁上突然傳來一陣低沉的誦經聲,像是從地獄深處傳來的亡靈的吟唱——“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
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重錘,狠狠地敲擊在眾人的心頭,震得那些火苗都開始扭曲變形。
裴烈瞬間懵了,他怒吼一聲“你在搞什麼!誰在念咒!”
話音未落,借著那妖異的火光,眾人驚恐地發現,四面的牆壁上竟然密密麻麻地貼滿了“心紙”,那些心紙上的字跡,正是他們私下里勾結密謀的那些話!
更恐怖的是,那些字跡竟然還在不停地跳動,仿佛活過來了一樣,將他們內心的恐懼和欲望暴露無遺。
就在這時,沈硯之的身影緩緩地從黑暗中走了出來,他手里捧著一卷《正典》,面色冷峻,如同地獄判官。
“你們燒的是火,我燒的是心。”沈硯之的聲音不大,卻充滿了威懾力,“這祠中的每一塊磚,都听過你們的罪惡。”
隨著沈硯之的話音落下,整個地穴里的火焰突然暴漲,如同火山爆發一般,將一切都吞噬。
緊接著,只听“轟”的一聲巨響,無數雪蠶衛從地穴頂端破土而出,如同天兵天將一般,將那些叛軍團團圍住。
裴烈見勢不妙,知道大勢已去,他一把抓起祭壇上的金印,想要將其毀掉,來個死無對證。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動手,那金印竟然自己裂開了,從里面掉出一封用“影蛇”密語寫成的信,徹底暴露了他的罪行。
沈硯之看著裴烈,”
說罷,他緩緩地轉過身,走出了地穴,留下一群絕望的叛軍,在熊熊燃燒的火焰中掙扎。
炎祠之外,沈硯之抬頭望著南宮的方向,眼神深邃而堅定……
南宮連日無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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