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京城好似一頭沉睡的巨獸,唯有文相府內,燈火通明,一如林清梧那顆永不停歇的心。
“大人,陛下口諭到——著文相林清梧,閉門思過,無詔不得出府!”傳旨太監尖銳的嗓音,劃破了夜的寧靜,也劃破了某些人虛偽的面具。
林清梧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來得好快,看來裴元衡那老狐狸,是真的急了。
“臣,領旨。”她語氣平靜,听不出喜怒,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目送太監離去,林清梧轉身,身形卻如鬼魅般一閃,消失在原地。
文相府,地道入口,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狹窄通道,陰暗潮濕,散發著腐朽的氣息。
林清梧卻毫不在意,她早已不是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林家孤女,而是手握權柄,攪動風雲的攝政文相!
文察院密室,才是她真正的戰場。
“大人。”黑暗中,傳來影衛低沉的聲音。
“按計劃行事。”林清梧的聲音冰冷而決絕,“放出風聲,就說我已寫下血書自辯,明日祭典,將當眾焚書明志!”
“是!”
一夜之間,京城流言四起,真假難辨。
“听說了嗎?文相大人要焚書明志了!”
“真的假的?她不是被軟禁了嗎?”
“噓!小聲點!據說文相大人是被冤枉的,血書都寫好了!”
這些流言,如同一顆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激起層層漣漪。
而裴元衡,自然也听到了這些流言。
“焚書明志?哼,垂死掙扎!”他眼中閃過一絲陰狠,“傳令下去,命東宮屬官聯名上奏,就說林清梧罪大惡極,當于太廟前正法,以儆效尤!”
“太傅英明!”
與此同時,裴元衡暗中調集潛伏在京城各處的“影士”,命他們混入明日祭典的儀仗隊伍,準備伺機發難,徹底鏟除林清梧這個眼中釘。
他要讓林清梧身敗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另一邊,北境軍營,沈硯之身披鎧甲,站在點將台上,目光如炬,掃視著面前的三千鐵騎。
“將士們!明日祭典,關乎大胤江山社稷,關乎百姓安危!”他聲音洪亮,如同一道驚雷,響徹雲霄,“我等將化身禮部儀衛,隨我入京,誅殺奸佞,匡扶正義!”
“誓死追隨將軍!”將士們齊聲高呼,聲震四野。
沈硯之大手一揮“出發!”
三千鐵騎,悄然入京,他們卸下盔甲,換上禮部儀衛的服飾,將鋒利的刀劍藏于袖中,肅穆地行走在京城的街道上。
沒有人知道,這支看似普通的儀仗隊伍,實則隱藏著滔天的殺機。
“將軍。”副將上前,遞上一卷手抄的經文,“《正氣歌》已全部抄錄完畢,每人一份。”
沈硯之點了點頭“務必讓每個士兵都佩戴在胸前,以防‘霜鐘’殘音惑心!”
他深知“影士”的可怕,一旦被“霜鐘”控制心智,後果不堪設想。
“屬下明白!”
太廟,位于京城南郊,是皇家祭祀祖先,祈求國泰民安的場所。
此刻,太廟內外,張燈結彩,一派莊嚴肅穆的景象。
然而,在這莊嚴的表象之下,卻隱藏著無數暗流涌動。
沈硯之站在太廟鐘樓之上,俯瞰著整個廣場,目光銳利如鷹隼。
他早已命工匠在廣場地下埋設了銅管,連接鼓樓,一旦鐘聲響起,便以戰鼓壓制,絕不給“霜鐘”任何可乘之機。
“將軍,一切準備就緒。”一名士兵上前稟報道。
沈硯之點了點頭,拔出腰間的佩劍,寒光閃爍。
“成敗在此一舉!”他低聲說道,聲音中充滿了堅定和決絕。
祭典當日,陽光明媚,萬里無雲。
太廟廣場上,人頭攢動,聚集了京城大大小小的官員,以及無數前來觀看祭典的百姓。
裴元衡身著太傅禮服,頭戴烏紗帽,手持玉笏,立于百官之首,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
他清了清嗓子,朗聲說道“今有奸相林氏,篡詔亂政,蠱惑聖心,當廢之以正朝綱!”
他的聲音高亢而有力,充滿了蠱惑性,仿佛他就是正義的化身,要替天行道。
然而,他的話音未落,一個清冷的聲音,卻如同利劍般,穿透人群,直刺他的心髒。
“那請太傅先解釋,這《永昌修史錄》殘卷中,為何記載‘奉旨編偽書者,裴元衡’?”
人群中,林清梧緩步而出,她身穿一襲素色長裙,身姿單薄,卻如同傲雪寒梅般,散發著令人無法忽視的光芒。
她手持一卷泛黃的冊頁,緩緩展開,陽光下,冊頁上的墨跡,與“感應墨”發生反應,整頁都泛出刺目的青光!
“你……你……”裴元衡面色驟變,他萬萬沒有想到,林清梧竟然會掌握如此關鍵的證據!
他想要退入人群,卻發現自己早已被一群身著禮部儀衛服飾的士兵包圍。
“咚——咚——咚——”
就在這時,一聲聲震耳欲聾的戰鼓聲,驟然響起,如同驚雷般,響徹整個太廟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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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硯之猛然敲響戰鼓,三千鐵騎,瞬間行動,他們拔出刀劍,封鎖了整個太廟,將裴元衡和他手下的“影士”,團團圍住。
林清梧再次展開一卷冊頁,她的聲音如同寒冰般,沒有一絲溫度。
“這是您門生的血誓名冊,這是您私鑄的無痕墨坊,這是您與漠北的密信——太傅,您修的不是史,是墳;您立的不是道,是蠱!”
她每說一句,就如同一個重錘,狠狠地敲擊在裴元衡的心髒上,將他偽裝的假面,徹底擊碎。
林清梧猛然轉身,面向高台之上的皇帝,高聲說道“陛下若不信,可令當場百官執筆書《正氣歌》首句,用我特制之墨——真者無痕,偽者現形!”
她的話音剛落,便有影衛抬上來筆墨紙硯,擺放在廣場中央。
百官面面相覷,誰也不敢第一個上前。
這墨水,真的有那麼神奇嗎?
如果真的能分辨真偽,那豈不是……
一時間,整個廣場都陷入了詭異的寂靜之中。
裴元衡死死地盯著林清梧,
“你……你就算贏了又如何?你以為,你能改變什麼嗎?”他嘶啞著嗓子說道,聲音中充滿了絕望。
林清梧淡淡一笑,笑容中充滿了自信和嘲諷。
“我從不相信命運,我只相信我自己。”她輕聲說道,聲音雖輕,卻充滿了力量,“至于我能改變什麼……太傅很快就會知道了。”
她轉過身,不再看裴元衡一眼,徑直走向高台。
她的身影,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挺拔和堅定。
百官終于開始行動了,他們戰戰兢兢地走到筆墨紙硯前,拿起筆,蘸飽墨汁,在紙上寫下了《正氣歌》的首句——“天地有正氣”。
隨著越來越多的官員寫下這句話,廣場上的氣氛也變得越來越緊張。
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地盯著那些字跡,等待著奇跡的發生。
真者無痕,偽者現形……
這墨水,真的能分辨出忠奸嗎?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廣場上的字跡,開始發生了變化。
一些字跡,漸漸隱去,消失不見,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
而另一些字跡,卻開始泛出淡淡的青色,如同鬼魅般,令人不寒而栗。
青痕……
竟然真的有青痕!
人群中,開始有人驚呼起來,聲音中充滿了恐懼和不安。
青痕,代表著什麼,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那代表著背叛,代表著陰謀,代表著……死亡!
高台之上,皇帝的臉色,也變得鐵青一片,他緊緊地握著拳頭,身體微微顫抖。
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朝堂之上,竟然隱藏著如此之多的奸佞!
百官當場執筆,墨跡紛呈,青痕者竟過三成……
林清梧望著高台之上的皇帝,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陛下,您看到了嗎?”她輕聲說道,聲音輕柔,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這,就是真相。”果不其然,百官執筆,那墨跡簡直是魑魅魍魎現形記,青痕者竟過了三成!
龍椅上的皇帝,臉都綠得能滴出二斤翡翠汁兒來。
“好哇!好哇!朕的朝堂,竟成了藏污納垢之地!”他氣得胡子都翹起來了,恨不得當場表演一個手撕奸臣。
眼瞅著皇帝要爆發,那裴元衡也顧不上什麼斯文掃地了,直接拔出藏在袖中的劍,吼了一嗓子“昏君!老夫今日就要清君側!”就想往皇帝那兒沖。
可惜,他那點兒三腳貓的功夫,在沈硯之面前,連個屁都算不上。
只見沈硯之一躍而起,如同離弦之箭,寒光一閃,“ 嚓”一聲,干淨利落地卸了裴元衡一條胳膊。
“啊——”老太傅倒在地上,疼得那叫一個驚天地泣鬼神,聲嘶力竭地吼著“老夫為大胤正統而戰!爾等亂臣賊子,休想得逞!”
林清梧居高臨下,冷冷地看著他,眼神里沒有一絲憐憫“大胤正統,不在你那堆篡改的偽書里,不在你那控制人心的鐘聲里,而在人心!”
她揮了揮手,影衛們立刻行動,將所有搜集到的偽書殘卷堆在廣場中央,一把火點燃。
瞬間,火光沖天,映紅了半邊天。
風卷著紙灰,如同飛雪一般飄散,零星地落在“正氣碑”上,落在沈硯之獻上的那束潔白的菊花上,像是一場遲來的祭奠。
林清梧覺得胸口一陣翻涌,忍不住咳出一絲血痕,染紅了她素色的衣襟。
她卻毫不在意,反而微微一笑“凰火焚盡長夜,這一祭,祭天下文心重生。”
遠處,太廟的鐘聲再次響起,這一次,不再是蠱惑人心的“霜鐘”,而是太廟新鑄的晨鐘,沉穩而悠揚,響徹京城九門內外。
鐘聲落定,仿佛一切塵埃落定。但林清梧知道,這僅僅是個開始。
她伸手拭去嘴角的血跡,凝視著遠方,眼神深邃得讓人捉摸不透。
太廟鐘聲落定三日後,宮中風聲詭譎。林清梧並未入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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