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嗡——”
光腦震動了兩聲,上面顯示出兩條簡短的回復。
瑟蘭提斯看了一眼上面的時間和地點,駕駛飛行器離開。
他早在一天前就主動給澤西發了消息,約他線下見一面。
這只雄蟲顯然已經知道了他和程言綏的關系,有意將他送去雄保會懲戒。
好在瑟蘭提斯一直留在軍部,且澤西如今手上沒有實質性的證據,他便也沒有機會把瑟蘭提斯強制性帶走。
瑟蘭提斯趁著這幾天的時間把所有的圖像和數據都搜集好,全都打印出來帶走。
“呵……他不會答應和你離婚的,他要折磨你,虐待你,說不定還會把你的翅翼再折碎……對……他就是這樣……”
飛行器已然飛入高空,不一會兒,場景變換,成團的厚重白雲從防護窗邊劃過。
瑟蘭提斯偏頭看向外面,他一張蒼白的臉上情緒寡淡,說不清喜怒。那厚重的金絲眼鏡正壓在他的鼻梁處,瑟蘭提斯沉默著,對從角落里升上來的譏誚聲恍若未聞。
“……你真是愚蠢至極……愚蠢……”
“……去死吧你!”
那低啞的辱罵聲逐漸擴大,驀地,高分貝音響從隔離的防護瓶中炸出,吵的瑟蘭提斯忍不住擰了擰眉梢。
他總算有了點反應,瞳仁一轉,單手將那加厚的防護瓶拿了過來。
“閉嘴。”瑟蘭提斯聲音漸冷,“齊里莫安。”
這個只有他巴掌大小的防護瓶外被裹上了一層特殊的精神力阻隔膜,瑟蘭提斯將它放在手中,見瓶內的紫色小蟲蠕動,不一會兒就爬上玻璃瓶的邊緣,用褐色口器不停鑿著壁沿。
然而玻璃瓶早被瑟蘭提斯用精神力滲透加固,齊里莫安在里面鑿了幾百下,不過無用之功。
“哈哈……你讓我閉嘴我就閉嘴?你算什麼東西!你個賤蟲……”
他還未說完,瑟蘭提斯便毫無預料地將手里的玻璃瓶上下甩了幾十次,動作利落且狠絕,讓齊里莫安在瓶子里面被撞得抽搐不止。
“從這里到目的地還有十二分鐘,在這段時間內,不要讓我听到你的聲音。”瑟蘭提斯把玻璃瓶扔到一邊,“不然我把你踩爛,再裝瓶子里烤,我想你應該很喜歡被虐待的痛感。”
齊里莫安︰“……”
那青紫腫脹的小蟲在瓶子里動彈兩下,沒再出聲。
瑟蘭提斯見到齊里莫安就感到厭煩。
寄生蟲的特性讓齊里莫安在短短三年之內,就成功晉升到蟲族最難殺的十大惡蟲之首。
瑟蘭提斯用精神力都難以將齊里莫安完全消滅,澤西不過對著他腦門開了兩槍,這只寄生蟲就死了?
雖說頭腦是每只蟲的致命部位,但就算如此,齊里莫安也不可能死的這麼輕易。
瑟蘭提斯與他交戰多年,知道齊里莫安慣用的逃生伎倆。即使他的本體遭受致命傷,他亦可以假死,再分裂成小蟲逃走。
再不濟,那日的戰斗中齊里莫安將自己的血濺到了很多蟲的身上。只要沾了他的血的蟲族……都可能被他直接寄生。
但齊里莫安只能寄生到比他等級低的蟲族身上。
瑟蘭提斯擔心他留了寄生的血液在程言綏身上,這幾日便一直跟法醫觀察研究齊里莫安的尸體。
結果剛好踫到他想分裂成小蟲逃跑。
齊里莫安和澤西……真是又演了一出大戲。
差點又將所有蟲蒙在鼓中。
齊里莫安縮著身體在瓶中待了片刻,又開始發出怪音︰“瑟蘭提斯,就你那些爛文件,澤西可不會理睬。呵……我勸你別做無用之功,浪費時間。”
瑟蘭提斯半掀開眼皮︰“是不是無用之功,也要做了才知道。更何況我帶去的又不止是文件。”
他說著,將玻璃瓶拿了起來︰“不是還有你嗎?”
“……我?”齊里莫安深紫的身體爬動兩下,又爆發出了尖銳的嘲笑,“你覺得他會來救我?你可真是高看他了!他……”
“他不會來救你。”瑟蘭提斯聲音冷漠,直接打斷了齊里莫安,“但他怕你還沒死透。”
齊里莫安獰笑的臉龐驟然僵住。
“齊里莫安,你才是最沒腦子的蠢貨。”瑟蘭提斯把他扔到一邊,直接閉上了眼楮。
齊里莫安仍舊待在那個狹小的空間內,他不知道被瑟蘭提斯觸踫到了哪根神經,突然死死蜷縮起身體,做出要絞死自己的姿勢。
瑟蘭提斯完全沒有理睬他。
齊里莫安自己絞了自己三四分鐘,在快咽氣的時候又自己放松了力氣。
那些鈍痛在他臃腫的身體上蔓延,齊里莫安不停喘氣,像是在對自己施加懲罰。
……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麼假死的計劃。
他那時候,下意識就朝澤西伸出了手。
澤西已經深度標記了齊里莫安。雌蟲被雄蟲深度標記後,基因與性別上的劣勢會讓雌蟲以後都只能接受這一只雄蟲的信息素與安撫。
倘若齊里莫安留澤西一只蟲在這里,依照澤西的能力,他不久後就會被瑟蘭提斯折磨至死。
他死,齊里莫安也得死。
齊里莫安必須帶他走。
他不能讓這只雄蟲出現意外。更何況澤西跟著他混了十幾年,從叛軍建立到現在,齊里莫安每一次受傷後都會得到這只雄蟲的安撫。
齊里莫安受傷最嚴重的那一次,澤西也沒想過放棄他。他獻祭了自己的弟弟洛恩,願意讓洛恩作為齊里莫安的養料,幫助齊里莫安東山再起。
……那可是他親弟弟。
齊里莫安那時便知道澤西遠比他知道的還要陰狠。
但,他又能怎麼辦?
即使是在崇尚以雌為尊的叛軍內部,雌蟲一旦被雄蟲深度標記,就連齊里莫安也不得不因此受到約束。
他的確掌控著澤西。
但他也被澤西掌控著。
那麼多年的陪伴,那麼多年的親密與安撫,那麼多年……那麼多年!
齊里莫安靠在冰冷的玻璃杯內,他勾唇看著外面瑟蘭提斯的臉龐,似乎又感覺到了自己頭腦被子彈貫穿的劇痛。
他們可真是一群……可憐的雌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