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自己的心思被于東華點破，江佑老老實實地回了個“是”字。
見江佑姿態坦蕩，于東華哈哈一笑，看向江佑的目光也從之前的審視轉變成了欣賞。
他沒有立即回答江佑的疑惑，而是饒有興致地先問了江佑一個問題。
“對汪家，你是怎麼看的？”
江佑想都不想就回答道︰“汪家現在風頭正盛，但長期干的話，汪家大概率不會有什麼美好未來。”
于東華臉上笑意不減︰“對于汪家的結局，你怎麼就這麼肯定？”
江佑點了點頭︰“我可以肯定。”
“在我看來，未來汪家的結局肯定不會好，這也是我一直拒絕汪明道拉攏的原因。”
于東華的笑容收斂，表情也變得認真了起來︰“嗯？你這麼言之鑿鑿的，說說你這麼看的判斷依據？”
見江佑面露猶疑之色，一旁的右雲松抬了抬手，笑著說道︰“就是自己家里人閑聊，不必緊張。這種話題，我們和你表哥表姐在家里也經常說。”
江佑想了想說道︰“理由也很簡單，汪明道汪明遠兄弟倆所做的那些事情太出格了。”
“從博天的楊永紅，到豐順沈之揚，之前還有天府省的劉夏，這些還是明面上的犯罪分子，暗地里還有多少和他們兄弟倆牽扯在一起的人？天知道。”
“雖然通過這些人，他們兄弟倆幫汪家攫取到了足夠多的利益，可未來一旦形勢有變，這些事一件件一樁樁，都會成為捅死汪家的刀子。”
見幾個長輩都在點頭，江佑也大膽地接著說了下去。
“古語有言，多行不義必自斃，汪家這麼多年太順利了，以至于忘記了風險意識，忘記了自我約束，任由汪明道汪明遠走上了邪路。”
“表面上看，此時的汪家一帆風順。可暗地里，汪家和汪文藻的對手們，恐怕一直都在等待時機吧？”
于東華和右蕙蘭姐弟倆面容整肅，也恢復了上位者的姿態，听著江佑說話時的神情，就仿佛在听一個下屬匯報工作一般。
此時听到江佑的話，于東華語氣疏淡地糾正道︰“不是等待，是在醞釀。你知道春秋時期的鄭伯吧？”
听到于東華的話，江佑腦中閃過了汪文藻升職的那個消息，頓時覺得背脊生寒。鄭伯克段于鄢的故事，他自然是听過的，也知道鄭伯對付自己的弟弟，用的是何種手段。
他難以置信地看向了于東華︰“姨父，您是說……”
見江佑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于東華點了點頭︰“從汪家老爺子開始，汪家樹敵太多了，不少人都盼著汪家出事。將欲取之，必先予之嘛。”
江佑面露疑惑之色︰“可是，這麼多人盼著汪家出事，為什麼他們不……”
于東華笑了起來，他端起身前的茶杯吹了吹，才說道︰“小佑，你要記住一件事。”
江佑急忙向前傾了傾身子︰“姨父您請說。”
放下茶杯的于東華看向江佑，目光灼灼地說道︰“政治離不開斗爭，明的、暗的、文的、武的……總之各種斗爭形式層出不窮，百花齊放。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常識。”
“但很多人不知道的就是，在大多數時候，斗爭其實也是要講政治的。斗而不破、一切在規則之中閃轉騰挪，才是一些斗爭的常見形態。”
“對汪家，大多數人都知道他們做了什麼。可很不巧的是他們都沒有決定性的證據去扳倒汪家。如果貿然出手，反而會把自己牽扯進去。”
“很多事情，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所以他們只能選擇了反其道而行之。”
听到于東華的話，江佑終于確定了剛剛他對自己的暗示。確實有那麼一群人，正將目標對準汪家。而汪文藻升職，恰恰就是他們計劃中的一環！
這時候，紅著眼楮的右蕙蘭哽咽道︰“對付不了汪家，還對付不了汪家的個別人麼？那個汪明鑒近期不是要調動麼？我就不信不能把他這事給攪黃了？”
她听到自己妹妹和外甥的遭遇，很明顯還處于憤怒難過的狀態之中。
于東華拍了拍愛人的手背︰“可以是可以啊，不過我們把這事給攪黃了，那咱右家這麼多年積累起來的名聲，在你我手上可就要臭了。你樂意啊？”
右蕙蘭不高興地說道︰“那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小佑被欺負呢吧？這陷害過我爹還不算，過了幾十年又來害我妹妹和我外甥，難道右家家風端正，就活該白白被他們欺負的麼？”
“咱們右家才幾口人啊？經得起他們這麼折磨？”
于東華急忙說道︰“誒呀，我也不是這個意思。這之前不是抓了個沈之揚麼？可問題是沈之揚這邊沒有突破啊，人家都抱著必死的意志不開口了，這其他人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眼見右蕙蘭還在生氣，江佑急忙打著圓場說道︰“大姨，其實……汪家在我這里也吃了不少虧的。”
于東華笑著說道︰“你是說博天案，還有去年在北都機場，你對汪明遠大打出手那次是吧？”
江佑有些驚訝︰“啊？姨父您怎麼知道的？”
于東華笑道︰“听定武說的，他告訴我們，說這件事在他們那幾個朋友圈子里都傳開了。你媽以前的那些發小，都知道紅梅大姐的孩子脾氣隨她。”
見江佑有些不好意思，于東華笑著說道︰“小佑，你要記住一點。任何斗爭的首要原則，是保存自己。尤其是你處于弱勢地位的情況下，等待機會，有時候比尋找機會更重要。”
江佑當即回答道︰“姨父，我會牢牢記住這句話的。”
于東華接著說道︰“面對汪家，可以的話，盡量在規則之內和他們斗爭。不要用一些非法偏激的手段，這樣我們才能在必要的時候給你提供支持。”
江佑點了點頭︰“好！”
這時右蕙蘭將目光轉向了韓凝紫，然後對江佑說道︰“關于小凝，你爸媽跟我們提到了好多次，都說這孩子不錯。”
“不過你倆的事情，我听說韓逸之兩口子好像並不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