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丞抬頭，撞上她眼底的光，喉間突然滾過一絲發燙的癢意。
他想起國外街頭那個雨天，也是這樣猝不及防的追尾，讓他在漫天雨幕里，遇到了她。
甚至，也是去在找程妍的路上。
“我故意的。”他听見自己的聲音比平時低了半度。
沈知意手中的玻璃杯磕在桌面，水珠四濺。
“為什麼？”沈知意不解。
為什麼？
宋丞自己也說不清楚。
他沉默得太久，久到沈知意以為不會得到答案，直到一聲壓抑的輕笑劃破寂靜。
“看那個家伙不順眼。”他突然開口。
“這算什麼理由？”沈知意攥著紙巾擦拭桌面水漬的動作頓住，抬眼望向對面的男人，語氣里滿是哭笑不得的無奈，“幼稚得像中學生。”
不過這確實是他能干出來的事。
她隨手將濕紙巾團成一團丟進垃圾桶，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挑眉︰“你不是約了人？讓人家等太久可不好。”
宋丞目光一頓，他盯著她低垂的眼睫，半晌才擠出個單音節︰“嗯。”
他爽約了。
距離和程妍約好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將近兩個小時。
他有些搞不懂自己究竟在做些什麼。
明明是該去和程妍表明心意，可在街角看到沈知意的那一刻，就鬼使神差地跟了上來。
宋丞突然站起身︰“我去外面打個電話。”
風撲面而來，他深吸一口氣，皺著眉解鎖手機。
程妍的未接來電和消息提示整齊排列在屏幕上，最新一條是半小時前︰“你到哪了？出什麼事了？”
電話撥通的瞬間，听筒里傳來熟悉的溫柔嗓音︰“宋丞？你終于……”
“抱歉。”他打斷她的話，“我這邊臨時有事耽擱了，今天……可能過不去了。”
電話那頭短暫的沉默後，傳來輕笑︰“沒事，我還擔心你是不是路上出什麼意外了。”
程妍的聲音帶著釋然，“工作重要，你先忙。”
宋丞還想說些什麼，“程妍，我……”
“沒關系。”程妍輕快地打斷他，“快去處理事情吧，我先回家了。”
宋丞將手機塞回口袋，胸腔里的亂麻絞得他喘不過氣。
他下意識抬眼望去，隔著玻璃窗正對上沈知意促狹的目光。
她趴在玻璃上，鼻尖被壓得發紅，兩根手指撐著眼角朝他做鬼臉。
宋丞愣了一瞬，緊繃的嘴角突然不受控地揚起。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竟在這一刻慶幸沒去見程妍。
慶幸那些醞釀許久的告白被沈知意撞得支離破碎。
慶幸命運用一場意外，給了他重新審視內心的機會。
宋丞回到屋內，沈知意已經端坐好，全然不見方才趴在玻璃上的頑劣模樣。
“送你回家？”宋丞扯松領帶。
“不回，我好不容易出來一次。”沈知意睫毛都沒抬，“倒是你，放了人家鴿子，不怕被記仇？”
尾音帶著若有似無的調侃，卻在抬頭時撞進宋丞驟然收緊的目光。
他忽然傾身撐住桌面，淡淡皂角的氣息撲面而來。
沈知意下意識往後仰，後腰抵上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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