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妍此刻內心五味雜陳，曾幾何時，這樣的眼神，也曾落在她的身上。
舒念經過程妍時沖她禮貌微笑。
她覺得程妍氣質干練，想來也是個十分優秀的人。
她由衷欣賞，所以那微笑也愈發真誠。
然而，她並不知道程妍心中復雜的情緒，只是禮貌地打個照面，便準備離開。
回過神來，程妍深吸一口氣，試圖將心底翻涌的情緒強行壓下。
她理了理有些凌亂的思緒，目光重新聚焦在手中的文件上，準備繼續向顧淮匯報工作。
顧淮臉上的笑容已經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幾分不悅。
他靠在椅背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桌面，發出沉悶的聲響，眉頭微微皺起，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冷意。
他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先看文件，而是直截了當地說︰“程總監，我記得我說過，關于項目的事，你不是事無巨細的親自跟我匯報。”
“是，以後我會注意。”程妍嘴上應著，心里卻不是滋味。
她總想借著工作的名義和他多接觸，可今天這一出，怕是讓顧淮心生不滿了。
“我相信程總監不是公私不分的人，有些事，過去了就是過去了。”
顧淮的聲音低沉而平靜，卻如重錘般敲在程妍心上。
這是兩人重逢後，他第一次提起從前，雖然不是明說，但兩人都心知肚明。
曾經，他們在校園里是令人羨慕的搭檔，那些一起相處的日子，她以為他們之間有著別樣的情愫在滋長，實際上也確實如此。
校園的小徑上，他們並肩漫步，分享著彼此的夢想與心事。
她以為，這份美好會一直延續，他們會順理成章地走到一起。
只可惜，這份朦朧的感情被她親手扼殺，一句話都沒留就一走了之，也斬斷了她與顧淮之間那根若有若無的情絲。
時光流轉，當再次與顧淮重逢，程妍從他偶爾閃過的冷漠眼神中，清晰地感受到那份深埋心底的怨懟。
她明白，自己當初的不辭而別，在顧淮心中劃下了一道難以愈合的傷痕。
可現在他的身邊已經有了別人，她沒辦法彌補，也很不甘心。
她也試圖說服自己放下，試著把精力都投入到工作里，可每當看到顧淮，心底的不甘就如野草般瘋狂生長。
“顧總，我……”程妍好不容易擠出幾個字，卻又不知該如何繼續。
“項目的事，按規矩辦。沒其他事，你先出去吧。”顧淮的語氣波瀾不驚，眼神已重新落回辦公桌上的文件，仿佛剛剛那番關于過往的隱晦對話從未發生。
程妍緩緩點頭，轉身離開。
她知道，顧淮的話，是在徹底劃清他們之間的界限，那些曾經的過往，終究只能成為回憶。
而她，也該放下了。
可那份不甘心，依舊如影隨形，在她心底肆意蔓延。
————
與此同時，榆州某個角落。
宋丞獨自坐在昏暗的酒吧里。
面前的一杯威士忌，冰塊早已融化，他眉頭緊鎖，手指在桌面上無意識的敲打著。
剛剛得到的消息，投資方突然撤資，這對于他傾注心血的項目而言，無疑是滅頂之災。
為了這個項目，宋丞殫精竭慮。
他還指望這個項目能在老爺子面前揚眉吐氣，可偏偏這個時候……
老爺子一直對他的能力有所質疑，覺得他做事不夠沉穩，難當大任。
正因如此，宋丞越發急功近利，想要證明自己。
如果這次的項目成功，他就能在家族中站穩腳跟，獲得老爺子的認可，從而在家族企業中獲得更多話語權，改變一直以來被輕視，被詬病的私生子身份。
不僅如此，他以為只要自己努力做的更好，也能稍稍改變母親在老爺子和父親心中的地位。
他的身份見不得光，他的母親更是人人喊打的小三。
母親在世時，在那個所謂的家里就受盡白眼，過得小心翼翼。
因為身份，老爺子對母親總是冷眼相待，要不是因為生了他這個兒子，說不定早就被他們宋家掃地出門。
他的父親亦是如此。
記憶里，父親從未給過他們母子好臉色，仿佛他們母子的存在，是他人生中難以抹去的污點。
母親為了他，忍辱留在宋家，最後郁郁而終。
宋丞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在這個家族利益高于一切的環境里，宋丞從小就知道，要想為自己和母親贏得尊嚴，就必須出人頭地。
這樣畸形的家庭關系，也導致了他偏激的性格。
長期遭受父親的漠視和家族的冷落，讓他心里充滿憤恨與不甘。
扭曲的情緒在他心里悄然滋長，他變得敏感多疑，行事也越發極端，甚至為了目的會不擇手段。
這次的項目偏偏和顧氏還是競爭關系，這更讓宋丞倍感憤恨。
顧氏作為商界領頭企業，幾乎處處都壓他們宋氏一頭。
這讓宋丞不禁有些懷疑，此次投資方撤資，會不會是顧淮搞得手段。
這種無端揣測，在他偏激的性格和對顧淮的不滿下，成了篤定的事實。
不管究竟是不是，他都把這筆賬算在了顧淮頭上。
宋丞心中有了主意，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宋總。”一個身著隨意的男人笑嘻嘻地湊上前來。
宋丞沒有回頭，冷冷開口︰“知道該怎麼辦？”
男人臉上笑意未減，有些自來熟的坐在了宋丞旁邊，招呼服務生給自己也上了杯威士忌。
“宋總，您就放心吧，都已經準備好了，就等您一聲令下。”
宋丞對男人的靠近心生不悅，臉色又冷了幾分。
“別留下什麼把柄，辦的好，少不了你的好處。”
男人拍著胸脯跟他保證︰“我辦事您還不放心。”
宋丞微微頷首，算是認可了男人的話，“嗯。”
他抬腕看了眼手表，沒有再跟男人多費口舌，起身離開。
男人見狀，立馬笑呵呵的起身。
“您不再喝點了？那您慢走啊宋總。”
宋丞對男人的阿諛奉承不屑一顧，自始至終眼神都沒有落到他身上。
這讓男人心生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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