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跟淬毒的毒蛇一樣,死死的盯著胡好月看。
胡好月一個眼神都沒給她。
“那行,你要?拿去吧!”
胡好月突然轉變的態度,讓她一愣,“你什麼意思?看不起我?施舍我?你他媽的找死,臭婊子,信不信我找人讓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哼!你能活過明天……再說……”
胡好月紅唇微微勾起,著實迷人。
“給我包起來。”
張芸兒咬著牙說道。
“張小姐,我們老板說了,不再賒賬給您,請問,您還是現金支付,或者支票也可以的。”
張芸兒臉色更加難看,“多少錢?”
“五千五百元。”
張芸兒的指甲幾乎要掐進鱷魚皮包的金屬搭扣里,指節泛白得像要裂開。
她死死盯著胡好月轉身的背影,那抹紅裙在燈光下晃得她眼暈,剛才被那句“你能活過明天”戳中的痛處還在發燙,店員報出的數字又像塊冰磚砸在她天靈蓋上。
“五千……五百?”
她的聲音劈了個叉,尾音抖得像秋風里的枯葉。
周圍有人低低笑出聲,她猛地轉頭去看,那些模糊的面孔瞬間又恢復了漠然,可她分明看見有人用手帕捂著嘴,眼尾的嘲諷藏都藏不住。
上個月剛從那個糟老頭子手里要來的金鐲子,抵出去才換了八百塊,這會子渾身上下的口袋翻遍了,連夾層里藏著的幾張零鈔加起來都湊不齊三百。
她下意識摸向耳垂,那對珍珠耳環還是上周陪王局長吃飯時,他趁著酒意塞給她的,說是值些錢,可這會子怎麼好意思當眾摘下來抵賬?
胡好月正對著鏡子攏頭發,鬢角的碎發被她用指尖輕輕按平,側臉的線條在燈光下柔和得像幅工筆畫。
張芸兒看著她腕間那只通透的玉鐲,突然想起自己昨晚伺候李老板時,他攥著她手腕說“下個月給你買只更好的”,那力道捏得她骨頭生疼,此刻手腕上還留著淡淡的紅印。
“怎麼?張小姐是付現還是……”
店員的話像根針,扎得她猛地回神。
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嘗到點血腥味才松開,聲音壓得低低的,帶著股子破罐子破摔的狠勁“我……我打電話讓人送過來。”
來到門口的電話亭,手指抖得按不準號碼。
胡好月已經提著包裝精美的禮盒往外走,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像在替她數著那些永遠湊不齊的票子,數著她得熬過多少個周旋在男人堆里的夜晚,才能換得這樣一身體面。
玻璃門“叮咚”一聲合上,將張芸兒釘在原地。
她望著窗外胡好月坐進黑色轎車的背影,那抹紅裙的邊角從車門縫隙里閃了一下,像燒紅的烙鐵,燙得她眼眶發紅。
想著王局長中午問她晚上有沒有空,她深吸一口氣,裙子沒買,轉身就走。
服務員整個人都傻眼了,看著紅裙子,咬了咬牙,又把它掛了上去。
“真是晦氣。”
嘴里還抱怨了一句。
正午的太陽把柏油路曬得發軟,咖啡香剛漫出街角,就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劈成了碎片。
“砍死這幫雜碎!”
粗嘎的吼聲裹著砍刀破空的銳響,驚得樹葉簌簌往下掉。
阿珍跟幾個姐妹往前撲,帆布鞋踩在融化的瀝青上,每一步都像粘了塊烙鐵。
她回頭時,正看見阿勝被三個馬仔堵在郵筒邊。
明晃晃的刀刃起落間,血珠濺在綠色的鐵皮上,像突然綻開的紅罌粟。
“啊。”
一個女人的哭聲刺破耳膜,阿珍猛地捂住她的嘴,拖著人鑽進狹窄的巷弄。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夾雜著馬仔們的哄笑“跑啊!看你們能鑽進哪個褲襠里去!”
巷子深處堆著發霉的木箱,阿珍把女人塞進箱縫,自己轉身時,後腰已經挨了一記悶棍。
她踉蹌著撞在磚牆上,額頭磕出的血順著眉骨往下淌,糊住了視線。
恍惚中看見為首的刀疤臉揚起砍刀,那刀面上還沾著阿勝的血,在陽光下閃著冷光。
“洪幫的規矩,得罪了大哥就得死!”
刀疤臉的聲音像砂紙磨過木頭。
阿珍突然撲過去抱住他的腿,指甲深深掐進對方的褲管“求求你……放過我們,我們是無辜的……”
話音未落,後頸就被狠狠踹了一腳,眼前瞬間黑成一片,只听見女人在木箱後發出被捂住嘴的嗚咽,像只被踩住翅膀的幼鳥。
馬仔們的腳步聲漸漸遠了,巷子里只剩下蒼蠅嗡嗡的振翅聲。
阿珍趴在地上,血混著汗水滲進青磚縫,她望著頭頂被切割成狹長條形的天空,陽光刺得眼楮生疼。
剛才跑過的街道上,賣冰粉的攤子翻倒在地,紅糖水在地上漫開,像條蜿蜒的血河,把整個正午都染得又燙又腥。
阿珍撐著牆根慢慢直起身,胸口突然傳來撕裂般的疼,她倒抽一口冷氣,低頭時看見血正順著紅布衫往下淌,在腰側積成小小的血窪,又順著褲縫滴在滾燙的地面上,洇出一朵朵暗紅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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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她咬著牙想按住傷口,指尖剛觸到布料就被燙得縮回手,那地方燙得嚇人,像是揣了塊燒紅的烙鐵。
悔意像潮水般漫上來,早上出門時沒听她媽的話,若不是自己貪心想跟著阿勝來“撈筆快錢”,何至于落到這般境地?
“救命……誰來救救我……”
她的聲音越來越弱,視線開始發花,巷口的陽光變成一團模糊的金霧。
就在這時,“ 噠、 噠”的聲響從霧里鑽出來,像有人用指甲在玻璃上刮擦,一下下敲在神經上。
那聲音越來越近,終于在巷口停住。
阿珍費力地抬眼,看見雙猩紅的高跟鞋尖踩在血泊邊,鞋跟陷進軟軟的瀝青里,帶出絲黏膩的聲響。
往上是條紅色的連衣裙,裙擺垂在腳踝,被風掀起的邊角沾著點灰塵,卻依舊紅得刺眼。
“真是個蠢貨。”
胡好月的聲音裹著冷氣砸下來,阿珍卻像听見了天籟。
她想爬過去,膝蓋剛著地就疼得蜷縮起來,血在地上拖出長長的痕“太太……太太……救救我……求您了……”
胡好月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墨鏡遮住了半張臉,只露出削尖的下頜和抿緊的紅唇。
阿珍看見她白皙的手指在鱷魚皮包上輕輕敲著,那聲音和高跟鞋聲重疊在一起,竟讓她想起廟里求簽時的搖簽筒,仿佛下一秒就要搖出自己的生死。
“抬上車,去最近的醫院。”
胡好月轉身時,裙擺掃過牆邊的野草,帶起幾粒塵土。
司機彎腰來扶阿珍時,她突然松了勁,眼淚混著血水流進嘴里,又咸又腥。
被抱起來的瞬間,她瞥見胡好月站在陽光下的背影,紅色連衣裙在白光里像團跳動的火苗,竟奇異地驅散了死亡的寒意。
車門“砰”地關上,隔絕了巷子里的血腥味。
阿珍靠在真皮座椅上,胸口的疼似乎減輕了些,她望著車窗外倒退的街景,突然想起剛才胡好月那句“蠢貨”,嘴角竟扯出點虛弱的笑。
能活著做個蠢貨,總好過死在無人問津的巷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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