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草吃飯的時候,看了一眼時間,想了想說,“好月,我跟你爹在這人生地不熟的,等會張媽帶我們去周邊逛逛,孩子李媽帶,你出去的時候可得注意點。”
她可不是擔心她閨女,她是擔心別人,就她閨女那身手,她很是放心。
“娘,我知道了,我打算帶守月去逛逛。”
“媽媽,我也想去。”
羅愛月立馬來了精神。
“你作業寫完了?”
羅愛月立馬就蔫了。
午後的陽光褪去了正午的灼人鋒芒,化作一層柔和的金紗鋪在海面上。
胡好月換了身靛藍色的棉麻套裝,褲腳微微卷起,露出一截白皙縴細的腳踝,與羅守月身上的淺白短袖配成清爽的一套。
兩人踩著細軟的沙灘往外走時,海風正卷著咸腥氣撲面而來,掀起她鬢角的碎發,也吹散了午睡後殘留的慵懶。
碼頭邊早已聚滿了人,踩水的孩童尖叫著追逐退潮後留下的小螃蟹,戴草帽的漁民正彎腰拾掇網兜里的貝殼,吆喝聲,笑鬧聲混著海浪拍岸的聲音,織成一片鮮活的熱鬧。
胡好月牽著守月的手慢慢走,目光掃過人群時,忍不住微微挑眉。
與京城那些講究“男女授受不親”的規矩不同,這里的情侶們顯然自在得多。
不遠處的礁石上,一對年輕男女正並排坐著,男生胳膊自然地搭在女生肩上,女生側頭說著什麼。
末了在他臉頰上飛快親了一下,男生笑著捏捏她的臉,陽光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鍍上一層溫暖的金邊。
更遠處的棧橋上,穿花襯衫的男人正摟著女伴的腰,低頭吻得專注,海風掀起女生的裙擺,她笑著推拒了一下,卻把臉埋得更深。
“媽媽你看,”守月指著水里一對嬉鬧螃蟹。有些好奇。“它們的殼硬嗎?”
胡好月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嘴角彎起一抹淺淡的弧度。
“不硬,一踩就碎了。”
京城的情愛總裹著層禮教的殼,牽個手都要避著人。
這里的風是野的,浪是烈的,連帶著人的感情都直白得像正午的日頭,不加遮掩,也不怕人看。
她低頭看了看守月被海風吹得發紅的鼻尖,伸手替他理了理被風吹亂的衣領“喜歡這里嗎?”
羅守月搖了搖頭,“不習慣,沒開青來。”
胡好月:“……………………”
說起李青來的時候,她的眼楮都是亮晶晶的。
海浪卷著泡沫漫到腳邊,冰涼的觸感順著腳踝往上爬。
胡好月望著遠處翻涌的深藍色海面,心里盤算著。
“對了,今晚記得對暗號。”
“暗號?是什麼來著?”
“撲街,“大哥最帥,最靚。”你可別忘記了啊!”
他捏著衣角的手指猛地收緊,喉結上下滾了滾,總覺得那“大哥最帥,最靚”幾個字像帶了刺,卡在喉嚨里怎麼也順不下去。
腦子里不受控制地浮現出大哥的模樣,那張坑坑窪窪的臉,麻子密得像撒了把芝麻,一笑就露出滿口黑黃的牙,牙縫里還常塞著菜葉。
上次大哥拍著他肩膀說“以後跟著哥混”時,他差點沒忍住往後躲,那股子煙油混著汗味的氣息,比碼頭的魚腥味還沖。
“這……這暗號確定沒問題?”
他撓了撓頭,聲音里帶著點不確定的發虛,“萬一……萬一被人听見了,會不會覺得有點……”
他沒好意思說“可笑”,但那點別扭已經明明白白寫在臉上。
光是想象自己對著那張麻子臉,一本正經喊出“大哥最帥”的樣子,他就覺得後頸發涼。
那畫面太違和,像是給泥鰍戴了頂金冠,怎麼看怎麼不對勁。
“記牢了就行,哪來那麼多廢話!”
對方不耐煩地催了句。
他只好悶悶地應了聲“知道了”,心里卻把那暗號在舌尖打轉了好幾遍,越念越覺得生硬,像是穿了雙不合腳的鞋,硌得人渾身不自在。
胡好月望著那兩人離去的背影,指尖在掌心輕輕叩了兩下,方才听到的暗號在舌尖打了個轉,帶著幾分玩味咽了下去。
海風卷著潮氣撲在臉上,她卻渾然不覺,只覺得那幾句對話像是投進暗河的石子,激起了她眼底深藏的波瀾。
看著天色已晚,羅守月問道:“媽媽,回家了嗎?”
“回家?”
她低頭看向守月,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那笑意卻沒達眼底,“早著呢。”
話音剛落,天邊最後一縷霞光被暮色吞沒,碼頭的燈籠次第亮起,昏黃的光在她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她微微眯起眼,狹長的眼尾掠過一絲極淡的紅,快得像錯覺。
那不是晚霞的余暉,而是眸底深處翻涌的戾氣被夜色勾出的鋒芒。
“看好了,守月。”
她抬手理了理被風吹亂的衣領,指尖劃過頸側時,動作帶著幾分狩獵前的從容,“狩獵,才剛剛開始。”
遠處傳來情侶的笑鬧聲,與她周身驟然收緊的氣場格格不入。
她望著那兩人消失的方向,眸子里的紅光又深了些,像是暗夜里燃起的兩簇鬼火,亮得讓人心里發寒。
守月仰頭看著她,只覺得媽媽身上的氣息忽然變了,像蟄伏的獸終于露出了爪牙,冷靜,且致命。
夜色像墨汁般潑滿碼頭,潮水退去的灘涂泛著腥臭的潮氣,與劣質煙草味攪在一起,嗆得人鼻腔發緊。
掛在木樁上的燈泡忽明忽暗,把馬仔們的影子拉得歪歪扭扭,像一群擇人而噬的鬼魅。
“快點!都麻利點!”
粗嘎的吼聲撕破夜空,幾個穿著短打的馬仔揮舞著橡膠棍,粗暴地驅趕著零星逗留的路人。
有晚歸的漁民想繞路走,被他們推搡著搡到一邊,嘴里罵罵咧咧的污言穢語混著海浪聲滾過來。
暗處的集裝箱後,幾道黑影鬼鬼祟祟地移動,鐵鏈條拖動的 當聲被風聲掩蓋。
萬年華辦公室的燈亮著,窗玻璃上映出羅有諒低頭書寫的身影,卻照不亮窗外那些藏在陰影里的勾當。
海風陡然變急,卷著咸腥氣拍打在鐵皮上,發出嗚嗚的聲響,像是在為這場即將上演的暗斗伴奏。
馬仔們警惕地掃視著四周,橡膠棍握得更緊,碼頭的喧囂褪去後,只剩下一種緊繃的、隨時會斷裂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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