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好月一推開門,走廊里的空氣像是瞬間凝固了。
羅有諒下意識往柱子後縮了縮,肩膀撞上冰涼的黃銅扶手,疼得他齜牙咧嘴。
方才听見門響,他竟沒出息地躲了起來。
阿強這群人被抓了個正著,一個個眼神飄忽,活像偷東西被逮住的耗子。
胡好月穿著件月白旗袍,領口繡著幾枝蘭草,襯得她脖頸又細又白,生的如此好看,讓人很難不去偷看她。
“看什麼?”
她挑眉,目光掃過這群人,最後落在阿強臉上,“方才在門外听了半天?”
阿強趕緊擺手,手心全是汗“沒有沒有,就是路過……”
阿強摸了摸鼻子,問道:“您有什麼需要的?”
“有,給我叫幾個會唱歌的小姐來吧!”
胡好月絲毫不客氣的吩咐道。
話沒說完,阿強就被她那句“叫幾個會唱歌的小姐”整懵了。
胡好月卻已經轉身回了包間,臨了還回頭補了句“快點啊,我娘正等著听新調子呢!干好了加工資。”
門關上的瞬間,羅有諒從柱子後走出來,臉色黑得像鍋底。
阿強縮著脖子不敢說話,方才那聲“加工資”听得他頭皮發麻。
這女人,是真把自己當這兒的女主人了?
“叫什麼小姐?”
羅有諒咬著牙,指節捏得發白,“把樂隊的老張叫過來,讓他帶著提琴手去伴奏,就說是我說的。”
阿強一愣“那……小姐那邊?”
“讓她們都給我滾遠點!”
羅有諒低喝一聲,眼角的余光瞥見走廊盡頭幾個流里流氣的男人正往這邊瞟,眼神黏在包間門上,像蒼蠅見了血。
他心里的火“噌”地就上來了。
這萬年華夜總會是什麼地方?
三教九流匯集,方才那幾個是“麻臉劉”的人,出了名的好色,方才定是听見了胡好月的聲音。
他往走廊深處走了兩步,背對著包間,像尊門神似的立在那兒。
夜風從窗口灌進來,掀起他風衣的下擺,露出腰側別著的短槍。
麻臉劉那伙人見狀,識趣地轉了頭,嘴里的葷話也咽了回去。
阿強在一旁看得清楚,心說諒哥這護犢子的勁兒真是沒誰了。
方才還琢磨著老板為啥躲,這會兒全明白了。
這哪是躲,是怕自己忍不住沖進去把人給拎走。
包間里又傳來歌聲,這次混進了提琴聲,胡好月的笑聲清亮,隔著門板都能听出快活。
羅有諒的臉色緩和了些,指尖卻仍在風衣口袋里攥著,指腹蹭過槍套的紋路。
他太清楚這里的齷齪。
“諒哥,要不……”
阿強試探著開口,“我讓弟兄們在這層樓守著?”
羅有諒沒應聲,目光落在包間門上那盞旋轉的琉璃燈上。
燈光透過毛玻璃映出來,把“胡好月”三個字在他心里照得透亮。
他闖過刀山火海,見過最狠的角色,卻唯獨見不得她受半分委屈。
走廊那頭的提琴聲換了調子,是支纏綿的曲子。
羅有諒忽然低罵了句,轉身往樓梯口走。
“諒哥去哪?”阿強追問。
“去樓下盯著。”
他頭也不回,聲音悶悶的,“告訴後廚,炖鍋冰糖雪梨,等會兒送上去。”
阿強看著他的背影,忽然笑了。
誰能想到,羅有諒在他們面前也有今天,他很好奇這個女人是怎麼拿下他的。
阿強轉身往樂隊休息室走,心里盤算著,得讓老張把曲子拉得歡快點,千萬別招惹了那個女人。
不然,遭殃的可是他們這群底下人。
宋小草拍著大腿直樂,衣服上沾著點方才嗑瓜子掉的碎屑。
她手里還捏著個沒剝完的橘子,汁水能把指腹染得黃黃的,說話時帶著直率“張師傅,您這弦拉得,比戲園子里那胡琴還順耳!”
老張放下提琴,指尖在弦上輕輕撥了撥,發出清脆的顫音。
他穿件熨帖的白襯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上塊銀表,表鏈磨得發亮。
听見這話,他溫和地笑了笑,眼角的細紋都透著斯文“過獎了,就是混口飯吃的手藝。”
胡安全在一旁呷著茶,眉頭皺得像團擰干的抹布。
自家老婆子夸起人來沒遮沒攔,眼楮都快黏在張師傅身上了。
不就是拉個琴嗎?有什麼了不起的?他年輕時不也會吹嗩吶嗎?聲音比誰都響亮,也沒見她這麼夸過。
“確實不錯。”
胡安全悶聲悶氣地接了句,手指在桌面敲出不快的節奏,“就是……有點太柔了,要是再加點勁,像咱們老家那打鼓的,咚咚鏘鏘的,才夠味兒。”
宋小草瞪他一眼,把剝好的橘子塞進老張手里“你懂個屁!這叫雅致!”
她轉頭又對老張笑,“張師傅您別理他,他就個粗人,一輩子沒見過好東西。”
老張把橘子瓣分了一半給胡安全,動作自然得很“說的也有道理,音樂本就沒定數,各花入各眼罷了。”
他這話說得滴水不漏,既沒駁了胡安全的面子,又順了宋小草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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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安全捏著橘子瓣,心里那點別扭忽然就散了。
這張師傅看著斯文,說話倒實在,不像有些文化人,總愛拿腔拿調。
正說著,包間門被輕輕推開。
服務員端著只白瓷碗進來,碗沿冒著熱氣,冰糖雪梨的甜香混著桂花味兒漫開來,瞬間壓過了空氣里的煙味。
“您的冰糖雪梨。”
服務員把碗放在茶幾中央,目光飛快地掃過屋里。
宋小草正和張師傅說笑著,胡安全在剝花生,胡好月捧著茶杯,倒真像尋常人家的家庭聚會,半點沒有夜總會包間的局促。
她放下碗就退了出去,關門時特意輕手輕腳的。臨了听見宋小草咋咋呼呼地喊“哎喲這糖水,甜絲絲的正好解膩!張師傅快嘗嘗!”
門關上的瞬間,胡安全瞥見碗底沉著幾粒去了核的紅棗,心里忽然咯 一下。
宋小草愛吃甜,可從不愛吃紅棗,說那玩意兒塞牙。
這糖水……倒像是照著他閨女的喜好來的。
老張用小銀勺舀了口梨湯,贊道“這手藝比我家保姆做的還好。”
宋小草:“????……”
有些不懂這句話,但是沒關系,她懂,男人都是愛面子的。
捧著碗喝了大半,聞言咂咂嘴“這地方看著花里胡哨,伺候人的本事倒是真到位。”
她說著往胡安全那邊推了推碗,“你也喝點,看你那臉拉的,跟誰欠了你二斤棉花似的。”
胡安全沒動,眼楮卻瞟向門口。
方才那服務員退出去時,他好像看見走廊里晃過個熟悉的身影,背影挺括,像極了……他心里咯 一下,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有諒估計正在書房里看書呢!
老張又拉起了琴,這次換了支熱鬧的民間小調。
宋小草跟著哼起來,跑調跑得沒邊,卻把胡安全逗笑了。
他端起那碗冰糖雪梨,抿了一口,甜意順著喉嚨滑下去,熨帖得像是誰在心里揣了個暖爐。
胡好月那是一口沒喝,她正在盤算著去見識更多有趣的娛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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