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的青磚地上散落著破碎的瓷片,在暮色中泛著冷光。
胡安全沖過門檻時,正看見那紅衛兵歪斜著嘴角,那只帶著繭子的手堪堪要觸到胡好月縴細的手腕。
空氣瞬間凝固,胡好家太陽穴突突直跳,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能清晰听見自己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聲。
“你們想干嘛?”胡安全聲音急切。
“呦!你們這一家人可真不少,還有沒?叫來一塊去會所里吧!”
陳建國掃過滿院的人,軍帽下的目光帶著肆意的打量,軍大衣下擺掃過雕花門廊,震落檐角未化的殘雪。
他身後幾個紅衛兵舉著紅袖章,像揮舞著血色的旗幟,他們踹翻的太師椅橫在八仙桌旁,墨跡未干的大字報被踩得稀爛,“打倒資本主義”的口號在寒風里扭曲變形。
宋小草猛地將胡好月拽到身後,臉色蒼白無力。
她直視陳建國眼底的貪婪與惡意,聲音像淬了冰“不用你攆,我們自己走。”
話音未落,院外突然響起 的腳步聲,街坊們擠在朱漆大門外,脖頸伸得像受驚的鵝,卻無人敢吭聲。
暮色里,四合院飛檐斗拱的輪廓如同巨獸的脊背,而那些平日艷羨的目光,此刻都化作沉默的冰稜。
羅有諒握著電報的指節泛白,車廂里的空氣仿佛都結了霜。
四斤從後視鏡瞥見他陰沉的臉色,喉結滾動了兩下,最終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車輪碾過結冰的路面,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像極了此刻在羅有諒胸腔里攪動的怒火。
他閉上眼楮,眼前浮現出胡好月笑著泡茶的模樣,紫砂壺嘴騰起的熱氣模糊了她彎彎的眉眼。
與此同時,辦事處的白熾燈在陳建國臉上投下猙獰的陰影。
他斜倚著斑駁的木桌,軍靴一下下叩擊地面,震得桌上的搪瓷缸嗡嗡作響。
二斤翹著二郎腿,看著眼前這個囂張的紅衛兵,輕笑一聲,“陳建國?是這個名吧?”
“哼!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子就是陳建國!”
他抓起搪瓷缸猛灌一口,褐色的茶水順著嘴角淌進衣領,“怎麼?你想保這幾個人?恐怕是不行,我打了報告上去了,他們恐怕也只有去大西北,住牛棚的命了。”
說到“牛棚”二字時,他故意拉長尾音,嘴角勾起的弧度充滿惡意。
二斤垂眸摩挲著袖口的紐扣,金絲眼鏡後的目光冷得像臘月的井水。
他看著陳建國因得意而漲紅的臉,突然笑了起來。
“處分你怕是等不到了。”二斤輕嘆一聲,伸手扶正歪斜的眼楮,“你難道不知道,那院子里的人住的是誰?”
“我管他是誰!”陳建國突然拍案而起,震得桌上的墨水瓶劇烈搖晃,“只要有人舉報,那我們就行動,為了人民為了大家,這些資本主義作態就應該收到處罰才是!”
他脖頸暴起青筋,仿佛被點燃的火藥桶,卻沒注意到二斤眼底翻涌的暗潮。
窗外的風突然呼嘯起來,卷起滿地的落葉,在暮色里打著旋兒,如同即將到來的風暴前的序曲。
“啊……”
胡好月突然的慘叫刺破了辦事處凝滯的空氣,她蜷縮著身子,冷汗順著蒼白的臉頰滾落,在水泥地上洇出深色的痕跡。
腹中的絞痛如洶涌的潮水,一下下撞擊著她的神經。
該死的,人參娃娃今天的須根還沒送來,她今天還沒吃那精氣,這會肚子里的小妖精在開始鬧騰了。
她顫抖著抓住宋小草的衣袖,指節泛白,喉間溢出破碎的嗚咽“娘……好痛……”
宋小草的瞳孔驟然收縮,指尖觸到女兒額間的冷汗,寒意順著脊椎竄上頭頂。
她慌亂地抹了把臉,聲音里帶著哭腔“好月,你咋了?別嚇娘,去衛生院,對,去衛生院。”
顫抖的手想去攙扶胡好月,卻被對方疼得直冒冷汗的身子燙得一顫。
她顧不上擦去眼角的淚水,轉身就要往門外沖,卻被一聲暴喝攔住了去路。
“站住!”
陳建國猛地踹開椅子,椅腿在地面劃出刺耳的聲響。
他斜睨著蜷縮在地的胡好月,眼底的惡意與貪婪交織,嘴角勾起一抹令人作嘔的弧度,“你們簡直目無王法了,老子讓你們走了?你當這地方是你家?想走就能走的?”
他上前兩步,軍靴幾乎要踩到胡好月的指尖,“喲,感情還懷著孕呢?”
不過沒關系,他不嫌棄。
二斤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
他望著胡好月逐漸青紫的嘴唇,仿佛已經看見羅有諒猩紅的眼楮。
“嬸子,外面有車,你趕緊把嫂子送去醫院檢查一下!”
他一把推開擋在門口的紅衛兵,聲音都變了調,“出了事你們擔不起。”
宋小草咬著牙,拼盡全身力氣將胡好月架起來。
胡好月的意識很清醒,她就是肚子疼
听見她娘急促的喘息和陳建國刺耳的叫囂,真想一個狐火送那男人歸西。
寒風從敞開的門灌進來,卷著門外人群的竊竊私語,像無數細小的針,扎進她的腦海。
“攔住她們!”
陳建國暴跳如雷,伸手去抓胡好月的胳膊。
千鈞一發之際,二斤突然抄起桌上的搪瓷缸,狠狠砸向他的手。
瓷片飛濺的瞬間,他猛地推開陳建國,大喊“嬸子快走!”
宋小草踉蹌著扶住門框,眼淚混著鼻涕糊了滿臉,她從未如此痛恨自己的弱小。
門外的暮色愈發深沉,像一張巨大的網籠罩著整個街道。
遠處傳來汽車的轟鳴聲,那是救命的希望,卻也像催命的符。
陳建國的咒罵聲在身後漸漸遠去,可胡好月的呻吟卻愈發微弱。
宋小草抬頭望向灰沉沉的天空,心中只有一個念頭無論如何,都要保住女兒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胡好家跟胡安全被關在另一間小黑屋里,辦事處的事情,他們還未知道。
街道兩旁的窗戶透出零星的燈光,寒風呼嘯著掠過屋檐,卷著枯葉打在行人臉上。
宋小草只覺得腿像灌了鉛,每一步都無比艱難。
此刻,她也只能靜靜的等在手術室外面,祈禱好月能平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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