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野在羅家吃了下午飯就走,四合院外的小汽車格外顯眼,關野上車後,還不忘對著宋小草招手。
“嬸子,天冷,回去吧!”
“那行,小野,下次再來玩啊!”
“行,我知道了嬸子。”
這天這麼冷,胡好月可不想下炕,她都不去送的。
可是關野根本就不在乎,她性格灑脫,也不整那些彎彎繞繞的東西。
暮色給四合院鍍上一層冷銀,小汽車引擎的嗡鳴漸漸消失在巷口。
宋小草搓著凍紅的手往回走,棉鞋踩在積雪上發出咯吱聲響。
屋內,胡好月蜷縮在厚棉被里,只露出一雙狐狸般狡黠的眼楮,看著羅有諒將銅盆擱在炕沿,蒸騰的熱氣在他眼鏡片上蒙起白霧。
"水燙了說。"
羅有諒撩起袖口給她洗腳。
胡好月盯著他俯身調試水溫的側臉,燭火將他的睫毛影子投在顴骨,像振翅欲飛的蝶。
銅盆里的熱水倒映著搖曳的燈花,她忽然想起關野剛才離去時灑脫的笑容,與此刻羅有諒眼底化不開的溫柔形成鮮明對比。
毛巾浸著熱水覆上臉龐的瞬間,胡好月輕輕嘆了口氣。
羅有諒的動作輕得像春風拂過,指腹擦過鼻梁時帶著若有若無的摩挲。
"該擦香脂了。"
他喃喃道,從樟木箱底摸出個鐵皮盒,雪花膏的茉莉香混著水汽在屋內彌漫。
胡好月任由他涂抹,余光瞥見男人耳尖泛紅,喉結隨著吞咽動作上下滾動。
當羅有諒的手掌觸到腳踝時,胡好月突然蜷縮腳趾。
熱水里泡得發白的腳掌小巧玲瓏,他的拇指按在腳心穴位,力道不輕不重。
"又癢又麻。"
她笑著踹了踹,濺起的水花沾濕羅有諒的衣服。
男人卻不惱,反而將她的腳捧得更穩,指腹在足弓處揉出曖昧的弧度。
銅盆里的水泛起漣漪,燭火將兩人重疊的影子投在斑駁的牆上。
胡好月枕著胳膊歪頭看他,忽然覺得這樣的日子倒也不壞。
過年了,到處都是鞭炮聲,這要是在胡家村,那是听不到的,哪里有錢買鞭炮?
京城里大戶人家還是多,盡管在這不太好的緊張時刻,小巷的鞭炮也是有的。
四合院門口掛了兩個紅燈籠,左右兩旁的石獅子也都掛上了紅花。
羅有諒穿著一身軍綠色的大衣,腳下是一雙厚實的軍綠色棉鞋,京城的天太冷,不穿厚點人可扛不住。
胡好月穿著一身大紅色的呢子大衣,里面穿著白色的長領毛衣,頭發被一頂紅色帽子蓋住,一條紅色圍巾把她包裹得只剩下眼楮了。
黑色的靴子踩在地上,手被羅有諒緊緊握住。
另一只手抱著穿得厚實的羅愛月,一家三口就朝著一棟小洋樓而去。
“有諒哥,你家換房子了?”
胡好月記得前幾次回來的時候,都不是洋樓的。
“昂!換了,家里的那個被收了回去,以前是分配給我爺的,我爺前段時間退回去了,被收回去了。”
買洋樓還是他媽的主意,至于他爸,一天除了上班,下班,幾乎都不怎麼回家的。
按了門鈴,是羅有雲開的門。
“有諒,你回來了啊!快,進屋……還有好月,瞧我,差點忘了你呢!”
羅有諒眸子暗沉,臉上露出一絲淡笑,“記性不好?那可做不了宣傳工作呢!”
羅有雲身體一僵,臉上帶著一絲尷尬的笑意,羅有諒語氣里的威脅是赤裸裸的。
玄關處的水晶吊燈投下刺目的光,胡好月眯起眼楮,看見牆上新換的偉人畫像。
羅有雲彎腰換拖鞋時,後頸的紅痕若隱若現,不知是圍巾勒的還是別的什麼。
"大哥在嗎?"
羅有諒松開胡好月的手,脫下的手套隨手扔在雕花玄關櫃上。
手套邊緣沾著的雪水浸濕了櫃面,在深棕色木紋上暈開暗色痕跡。
羅有雲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卻仍維持著得體的笑容"在呢,爸說等你們一起吃年夜飯。"
胡好月抱著孩子跟在後面,羊絨圍巾摩擦臉頰的觸感突然變得刺癢。
樓梯拐角處的穿衣鏡映出三人的身影羅有諒挺直的脊背像把出鞘的刀,羅有雲佝僂的肩膀縮成一團,而她自己,裹在大紅呢子大衣里,倒像是喜慶包裝下藏著的危險物件。
餐廳里,銀質餐具在燭光下泛著冷光。
羅海濤端坐在主位,軍帽上的紅星擦得 亮,卻遮不住鬢角新添的白發。
他面前的骨瓷碗里,餃子堆成小山,蒸騰的熱氣中。
"有想過換一份體面的工作嗎?"
羅海濤突然開口,筷子重重落在碗沿。
羅有雲猛地抬頭,有些緊張的盯著羅有春。
羅有諒慢條斯理地解開大衣紐扣,露出里面的確良襯衫"沒想過,我覺得現在挺好的。"
“踫!”
羅海濤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空氣瞬間凝固。
胡好月感覺到懷里的羅愛月突然往她脖頸處鑽,孩子呼出的熱氣混著奶香,卻驅不散餐桌上蔓延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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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有雲的喉結動了動,像是想說什麼,又在觸及羅有春冰冷的目光時,生生把話咽回肚里。
窗外的鞭炮聲驟然密集起來,震得玻璃嗡嗡作響,卻蓋不住瓷碗被捏得發脆的聲響。
“爸,這大過年的,弟弟今年好不容易回來過年,您就別那麼大的氣了,一家人和和睦睦才是。”
羅有春的話音落下,餐廳里的空氣仿佛被無形的絲線拉扯著,緊繃得近乎凝固。
他戴著金絲眼鏡,鏡片後的目光藏在陰影里,嘴角卻恰到好處地彎起擔憂的弧度,淺灰色中山裝的口袋里,露出半截紅色的筆記本邊角,隨著他抬手勸阻的動作輕輕晃動。
胡好月抱著孩子站了起來,後退半步,羅有諒也站了起來,把手搭在她腰間驟然收緊。
羅海濤端起青瓷茶杯的指節泛白,杯中的龍井早已涼透,茶葉沉沉浮浮,最終將茶杯重重 在紅木桌面上。
茶漬濺在燙金的桌布上,暈開一片暗黃,像是某種無聲的控訴。
江詩雨款步上前,墨綠色旗袍的盤扣上別著小巧的梅花胸針,她伸出戴著翡翠鐲子的手,輕輕覆在丈夫手背上。
"海濤,有諒他這不是還沒想通嗎!誰還沒有年輕的時候呢!"聲音婉轉如鶯啼,尾音卻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意。
窗外的鞭炮聲突然炸響,震得水晶吊燈簌簌搖晃。
羅愛月被驚得啼哭起來,虎頭帽上的絨球隨著抽噎上下顫動,最後掉落在地。
羅有諒俯身撿起掉落的虎頭鞋,指腹擦過繡著金線的虎眼,目光掃過羅有春刻意蹙起的眉頭,忽然輕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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