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斜斜照進堂屋,胡青青的目光死死黏在胡好月腕間流轉的銀鐲上,那抹銀光像根刺扎在她眼底。
"好月,你那手鐲能給我瞧一瞧嗎?"
她刻意放軟聲音,指尖卻不自覺地絞著衣角。
胡好月垂眸輕笑,瞧著她頭上的紅色霧氣愈發濃重。
她慢條斯理地轉動銀鐲,鎏金燭火在鐲身刻紋間流轉。
"那可不行,你要是踫壞了,摸髒了,那怎麼辦?你賠得起嗎?"
尾音拖著綿長的調子,像根羽毛掃過胡青青發燙的臉頰。
待胡好月搖曳生姿地離去,胡青青攥著裙角的手微微發抖,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紅痕。
她陰沉著臉推開房門,卻被眼前景象驚得後退半步。
胡好家正倚在床頭,蒼白的臉在暮色里泛著青灰,漆黑的眼珠直勾勾盯著她,嘴角扯出詭異的弧度。
"你...好家哥,你這樣看著我干啥?怪...怪滲人的。"
胡青青的聲音發顫,背脊滲出冷汗。
胡好家突然咧嘴一笑,變臉之快令人心驚︰"對了,最近看你待在家也悶煩,你沒事的時候去百貨大樓逛逛吧!"
說著,十塊錢新鈔已塞進她掌心,紙鈔的油墨香混著他身上若有若無的機油味。
更讓胡青青目瞪口呆的是隨後掏出的一疊票證,糖票、布票在昏暗房間中泛著微黃的光澤。
"百貨樓有不喜歡的衣服,就自己買布回來做。"
胡好家溫熱的指尖擦過她手背,笑意不達眼底,"這半年來,跟著我,吃了不少苦。"
待房門重重關上,胡青青對著鏡子精心打扮了起來,完全沒注意到門縫外閃過的衣角。
胡好家倚在廊柱上,望著她雀躍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弧度。
五月二十日一到,聚仙樓里滿是人,羅有諒穿著一身中式新郎服,胸前戴著一朵小紅花,花下帶著金色的新郎二字。
胡好月穿著中式嫁衣,頭發盤著,帶了一根翠綠色的發簪,身上掛著的都是珍珠翡翠,貴氣逼人。
羅家請的人都是有排面的,而羅有諒卻沒有多少交心的兄弟,大院里的都是認識,並不深交。
不過每個見了胡好月的男人,都舍不得把目光移開。
她長得太過于好看,今天的妝容更加艷麗,笑起來嫵媚,勾人,讓人移不開眼。
白笑笑在人群中遠遠的看了她一眼,不得不說,胡好月是她見過最美的女人了。
蕭陽握著酒杯的水微微握緊,目光失神的看了遠處,琴瑟和鳴的二人,心里難受。
似乎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在此刻流失,最近白笑笑的殷勤讓他越加的煩躁不安。
而他現在能做的也是跟白笑笑一樣,在人群中,遠遠的看一眼就行了。
聚仙樓外張燈結彩,紅綢如瀑垂落飛檐,爆竹碎屑在風里翻涌成金紅的浪。
宋小草穿著嶄新的玫紅織錦旗袍,鬢邊斜簪著茉莉花,裙擺上金線繡的並蒂蓮隨著她的腳步流光溢彩。
這還是她第一次穿旗袍,完全沒有不習慣。
"快嘗嘗咱們家喜糖 !"
她笑得眉眼彎彎,將印著龍鳳呈祥的紅紙包塞進賓客手里,腕間搭配的銀鐲叮當聲混著歡笑聲。
引得胡安全亦步亦趨地跟著,不時憨笑著補上幾句祝福。
羅老爺子拄著雕花拐杖立在門前,藏青馬褂上的盤扣泛著溫潤光澤。
老友們抱拳祝賀時,他眼角的皺紋里都盛滿笑意,渾濁的眼楮難得泛起亮意。
"同喜同喜,孩子們的喜事,熱鬧些好!"
廊下的紅木長桌上,堆成小山的喜糖與糕點正被絡繹不絕的客人取走,連路過的小販都得了份沾著喜氣的甜意。
羅老太婆被老姐妹們簇擁在堂屋暖閣,她戴著珍珠發箍,翡翠鐲子隨著手勢輕晃。
"瞧瞧我那孫媳婦,多俊的模樣!"
話音未落,引得眾人一陣哄笑。
雕花窗外,孩童們舉著寫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