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君是滅世魔頭

18 第 18 章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扶夢 本章︰18 第 18 章

    對于鶯然覺醒靈根之事,徐離陵並未多問。

    世上多的是人突然覺醒,關熠就是到了十七歲才覺醒的靈根。

    去雲州不同于去陵揚,要過結界。

    需輕裝簡行,不便帶太多東西,

    鶯然與徐離陵便再一次整理了包袱。

    最後只留了衣物和靈石。還有一袋徐離陵和鶯然的舊物件。鶯然舍不得扔下,徐離陵便拿上了。

    鶯然試著背了背自己的小包袱,有點重,但能接受。

    徐離陵已在矮桌上鋪好了薄毯,讓她去睡,“有飛駒馱著,你試什麼。”

    鶯然在桌上躺下︰“我們的靈石不到一百塊,去雲州肯定不夠用。我想到了雲州後,把飛駒賣掉。”

    徐離陵給她蓋好毯子︰“飛駒在雲州不值錢。”

    鶯然手臂搭在他腰上,思索良久︰“之前,我見你撿那些修士的錢袋了。他們的靈石夠我們用嗎?”

    徐離陵︰“那是儲物袋。”

    鶯然“哦”了聲。

    徐離陵︰“夠。”

    鶯然安下心,抱住他睡覺。

    黑暗里,兩雙綠瑩瑩的眼楮正盯著他們。

    一雙是大花,一雙是小黃。

    徐離陵拍拍鶯然的背,往後瞥了眼。

    身後除了那倆小畜生,還有關熠。

    他視線轉回來,與她一起閉上眼。

    墓室里安安靜靜,只有火星 啪作響。

    過了會兒,鶯然又開口︰“我們什麼時候去雲州?”

    徐離陵︰“什麼時候都可以。”

    “想要正常過懿王洲到雲州的結界要通過金水鎮城門,還要有官牒過關門,你有辦法弄來嗎?”

    徐離陵︰“沒有。趁天黑溜過去。”

    鶯然笑︰“你還有力氣打破結界嗎?”

    徐離陵睜開眼盯著她︰“還有一點力氣。”

    鶯然即便閉著眼,也能感受到他無法忽視的目光。

    她被盯得臉越來越紅,索性捂住他的眼。

    徐離陵眼睫在她掌心輕扇了兩下,又軟又長。

    而後,他閉上了眼,把她的手拉下來握在掌心。

    大花不懂他倆莫名其妙在干什麼,心里“哼”了聲,轉過身背對他倆。

    小黃淡定地用狗爪撓了撓癢,見怪不怪。

    徐離陵和女主人的相處總是不太符合他老魔頭的身份,說出去都沒人信。

    但它已經看了兩年多了。

    從他們初遇——就在這墓室上方的大石頭邊初遇時。

    她坐在石頭這邊,他坐在石頭那邊。

    天下著綿綿小雨。

    她問︰“你帶傘了嗎?”

    他道︰“沒有。”

    它就覺得不太對勁了。

    後來他們時常相遇。

    明明在此之前,徐離陵只在下雨天來,鶯然只在晴天來。他倆總是會錯過。

    可那天之後,他們總是能踫面。

    它就覺得更不對勁了。

    他們中肯定有人改變了來這兒的時間。

    直到那天,鶯然多帶了一把青竹傘來。

    天又下起了雨。

    她走到他面前,撐起傘遮在他頭頂︰“雨下大了,打傘回家吧。”

    他望著她,接過了她手中的傘。

    後來,也一直沒有還。

    它就覺得︰完蛋了,天要下紅雨了。

    果然,再後來,他們成親了。

    它成了他們養的狗。

    準確地說,是她想養它。

    徐離陵便為她特地來了墓地一趟,解除了它被束縛于此地千年的契約。

    *

    關熠很早就醒了。

    具體時間,大概是在鶯然和徐離陵聊天時。

    他從小一起長大的鶯鶯,那會兒正和一個從三百多名修士手中逃脫並看上去完好無損的魔頭,在一起說笑。

    她知道他是魔。

    她不在乎。

    她要和他一起走。

    關熠在黑暗中裝睡,不願面對現實。

    但魔頭回眸掃了他一眼,好像知道他醒了。

    他也裝不下去了,正想說點什麼。

    魔頭竟又抱著鶯鶯睡了。

    話咽了回去。

    關熠坐在黑暗中,心中一整晚的天人交戰。

    *

    雲州與懿王洲交界的邊境,結界如天幕,連接天地,巍峨壯闊。

    午時烈陽當空,曬得人身上洇出一層薄汗。

    “多謝你。”

    鶯然跨過了結界,真誠地感謝關熠。

    她一早醒來,和關熠說了她要和徐離陵去懿王洲的事。

    關熠听了她的理由,答應得很爽快。還以玄差隊正的身份給她準備了官牒,並陪同她到邊境關給她做擔保。

    關熠伸手想摸她的頭,可結界已然關閉。

    他一如既往,笑容爽朗︰“你和我之間,哪用得上謝。”

    鶯然笑笑,又憂心道︰“你的傷真的沒事了?”

    她本來想等關熠傷好再走,但關熠和徐離陵談了一會兒話後,便道︰“徐離陵殺了那群雲州修士,你們再不走,就真要成通緝犯哪兒都去不了了。”

    鶯然便急急忙忙地收拾了東西,跟隨關熠的帶領,去玄衙拿到官牒,一路往邊境關來。

    關熠︰“沒事兒。我是修士,這種小傷好得快得很。”

    鶯然見他氣色紅潤,精神十足,也稍稍安心︰“你多保重,盡快去肅京。”

    關熠點頭︰“我會照顧好先生和師娘的。”

    鶯然︰“先照顧好你自己。”

    又肅色道︰“多謝你。”

    她面容嬌俏,神態總是有種說不出的親和與溫柔。

    關熠注視她片刻,“都說了不用謝……快走吧。邊境線上有魔駐扎,官道都被毀了,再不走,天黑後會更危險。”

    鶯然點頭,轉身上飛駒。

    徐離陵擁著她,大黃和小花趴在馬屁股上。

    飛駒展開雙翼,振翅而起。

    關熠望著她的身影越來越遠,臉上的笑漸漸淡去。

    其實,他很想說他不同意。

    他不同意她和魔在一起。

    不同意她與魔去往雲州。

    但他有什麼資格說不同意?

    讓她留在懿王洲,他也沒有能力保護她。

    若雲州因鴻崖公等人之死,向懿王朝發難,屆時徐離陵已經離開,鶯鶯和先生師娘都會被交出去。

    去雲州,先生師娘能得安全,她的夫君——那個魔。以他的本事,只要還願意保護她,她絕對比在懿王洲安全。

    只要,魔不變心。

    可是魔,有心嗎?

    *

    漆夜無星,雨水如簾。

    鶯然站在破廟門口望雨,腦中響著大花的聲音︰“宿主,任務在今晚戌時開始。神女任務者請你在戌時前凝神,最好是能夠入睡。”

    鶯然愣了下︰“為什麼要入睡?”

    她想起之前接連做了三日的怪夢、夢中想要殺她的徐離陵。

    大花︰“我不知道。不過如果錯過時間,任務就失敗了。我們和神女任務者是平等的,就是普通同事,不會因任務失敗受到她的懲罰,但是我們就沒有這次的能量補給了。”

    鶯然想了想,應下︰“嗯。”

    她低低輕嘆。

    剛入雲州,還沒來得及好好感受雲州靈氣,大雨便傾盆而下。

    一直下到現在,雨才小了些。

    任務,竟也在這時來了。

    夏日的炎熱被雨水沖刷成涼意。

    若非徐離陵及時找到這破廟,她明日沒準兒要得風寒,也找不到地方在戌時前凝神。

    徐離陵在她身後,打掃干淨供桌,清出一塊空地點起篝火,喚她過去取暖。

    大花和小黃已趴在桌下烤火。

    鶯然在篝火邊坐下,拿出干糧和水壺加熱,喚徐離陵也來歇一歇。

    徐離陵在桌上鋪好薄毯,坐過來,將她摟入懷中。

    他的身體很溫暖。

    鶯然抱住他,依靠在他胸膛上,想到徐離陵是魔,恐怕有些排斥靈氣,不由擔心地抬眸。

    瞧見他眸中有些許紅血絲,摸了摸他的臉。

    徐離陵低頭看她︰“怎麼了?”

    鶯然︰“雲州的靈氣會讓你很難受嗎?”

    徐離陵︰“還好。”

    只是會令魔性滋長。

    鶯然仍盯著他。

    徐離陵︰“很久沒接觸過靈氣,適應一會兒就好。”

    鶯然“嗯”了聲,安撫地握住他的手。

    簡單吃了飯,擦洗一下。

    鶯然和徐離陵在供桌上相擁睡下。

    她在昏暗中望了會兒他的臉,閉眼凝神。

    ……

    耳邊寂靜,只有細微的雨聲。

    但久遠而又熟悉的血腥味,充斥了呼吸。

    鶯然睜開眼。

    果然,映入眼簾的是她夢見了許多次的戰場。

    只是戰已止。

    天幕如血,雨絲陰冷,遍地橫尸。

    腳下的土地,更是被血浸透,踩上去都覺黏腳。

    鶯然對大花道︰“你說對了。我上次的夢,真的不是夢。”

    大花沒有跟來,在腦中與她聯系︰“看來這個世界真的是雙線任務。上次大概是神女對你發布了任務,但你沒有和我綁定,所以我沒接收到,你也不知道。”

    鶯然︰“那這里到底是——”

    眼前出現大花分享給她的任務信息︰

    當前時間︰懿王朝騰宇十九年。

    任務︰協助正道人士從徐離城地牢救人。

    懿王朝騰宇十九年……

    千年前!

    鶯然懵了下,環顧四周,尋找那些玄道人士。

    朦朧雨幕中,卻只見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坐在一塊石頭上,眺望天地。

    他一身靛金儒袍被血浸透,烏黑的長發全然披散。

    身如玉鶴,帶著少年人的單薄,仿若戰場上的一縷游魂。

    鶯然一眼認出了他。

    徐離陵。

    更接近于畫像上小仙君的徐離陵。

    是上次夢里,提長槍差點殺了她的徐離陵。

    鶯然在原地不知所措須臾,轉身便要逃跑。

    忽听一道清潤的聲音,懶漫響起︰“站住。”

    鶯然加快速度逃跑。

    “站住,女鬼。”

    鶯然不想站住,可她感覺好像有什麼在她身後抵住了她。

    她再邁開一步,可能就要被貫穿了。

    鶯然停步,回頭。

    身後抵住她的,是一桿浮空的游龍長槍。

    徐離陵仍在坐在石頭上,只是轉過了臉來,似笑非笑地凝望她,手中把玩著一串玉白道珠。

    一樣的臉,但鶯然感到陌生。

    她從未在徐離陵臉上看到過這樣輕慢不羈的表情。

    “先前喚我懷真向我奔來,為何這次見我卻要逃跑?”

    鶯然默默後退一步,試圖與長槍拉開距離。然而她退一步,長槍便進一步。

    她在腦中問大花︰“現在怎麼辦?”

    大花︰“什麼?我看不見你的情況。”

    鶯然︰得 ,自己來吧。

    鶯然如實道︰“你要殺我。”

    他勾唇笑︰“我要殺你,你就不會站在這兒同我說話。更何況……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鶯然看了看自己。

    確實和上次一樣,仍是魂魄模樣。

    鶯然抬眸看向徐離陵,不和他爭辯自己死沒死的事︰“那你上次,是要殺我身後的人?”

    徐離陵眨了下眼,不說話。

    鶯然了然,試探著推開面前的長槍。

    長槍乖乖地被她推偏,她松了口氣。但很快又對準她,仿佛方才只是在逗她玩兒。

    鶯然氣惱,下意識擰眉瞪了徐離陵一眼︰“你……”

    怎麼這樣!

    知他不是未來的徐離陵,鶯然立刻控制嗔惱的情緒。

    但她到底不是專業的,徐離陵仍能從她的氣惱里,看出些許親昵。

    上次亦是——

    她喚他懷真,帶著習慣性的親昵。

    可這世上知道他字懷真的人不少,會叫他懷真的人已經死光了。

    怎麼會還有人,喚他懷真,向他奔來呢?

    這是他留她活命的原因。

    徐離陵︰“我們曾在哪兒見過嗎?你生前是哪兒的人?”

    鶯然︰“雲水縣。”

    徐離陵抬眉,好像想起什麼,笑意收斂邪性,染上些許溫和︰“雲水縣……那是個風景不錯的好地方。”

    是他成魔前,去的最後一個地方。

    “可我怎麼對你沒什麼印象?你是幾幾年生人?是哪家的孩子?”

    鶯然見他這般溫柔,便想起畫像上那醉吟“行至水窮處,坐看雲起時”的小仙君。

    目光從他滿身的血污、披散凌亂的長發上掠過,心中控制不住地生出些許心疼。

    她試探地上前一步,長槍便後退一步。

    她便大了膽子,向他走近,“我是懿王朝鴻輝九九年生人,父親是雲水縣里的教書先生,開了一間書院,名春蟾。”

    “春蟾……”

    徐離陵似在回憶,歪了下頭,“沒印象。懿王朝鴻輝九九年,是很久以前嗎?沒听過。你是過去時代的鬼?曾在雲水縣見過我?”

    鶯然走到他面前,長槍已化一顆骨珠回到他腕間。

    她注視著他,心念一動,問大花︰“我可以和神女聯系嗎?”

    大花︰“可以。”

    鶯然等了會兒,腦中響起一道清冷威嚴的聲音︰“何事?”

    鶯然愣了下,心道難怪是這位做神女。光听這嗓音、鶯然就已經能腦補出神女形象了。

    她問︰“這是過去的時間,在這里發生的事,會影響到未來嗎?”

    神女沉吟良久︰“……會,但不是立刻。要等到過去所有的任務完成,到了規定的節點,才會時空合道。”

    徐離陵在等待她回答,又疑惑地“嗯?”了一聲。

    會就好。

    鶯然又問︰“我想救一個人,可以嗎?”

    神女︰“誰?”

    鶯然︰“一位由仙墮魔的人。”

    神女答得爽快︰“可以。如果你能救下全部六名仙者,那更是再好不過。”

    雖然,現在這個時候還不是六名仙者墮魔的時間。

    現在唯一勉強稱得上是由仙墮魔的,也只有那位屠了徐離城的、曾經的徐離城主之子,如今的聖魔——徐離陵。

    但任務者有主動救人的意向,她當然會支持。

    鶯然笑了,對神女道謝。

    她注視著徐離陵的雙眼,開口,嗓音輕柔若風︰“是千年後……我是千年後的人。”

    “鴻輝一一五年春,我們會在雲水縣青衡山相遇。”

    “我們會成親,會在山間有一間屬于我們兩個的小院。會養一條狗,後來還會買一匹飛駒,有一只貓。”

    徐離陵望著她頓了半晌,倏地大笑起來,仿佛听到了極為好笑的笑話。

    鶯然鎮定地拔下頭上的木簪。

    她慶幸,綁定系統後,她穿什麼,靈魂就是什麼模樣。

    她束起的長發垂落。

    風拂過,發絲輕揚,撫過他的臉。

    發香沖淡了血腥味。

    她將桃花竹節簪遞到徐離陵面前,“這是你親手為我刻的發簪。”

    徐離陵垂眸看發簪,眼熟的雕工,著實讓他愣了下。

    鶯然望著天,伸出手接雨,聲音輕緩。

    “我們相遇的那天,本是晴天。我也本是只在晴天才去青衡山的。可那天我到那兒後,下了雨。我在雨中遇到了你。”

    “我听見你說的第一句話,是你的輕喃——”

    “真是干淨的雨啊。”

    那時她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雨水,還有不干淨的嗎?

    古代又沒有污染。

    直到此刻,她明白了。

    雨水落在她掌心,初初看不出特別,待積出一小汪水,便能看出雨水仿若血稀釋的顏色,似乎這里的雨都已經染上了血污。

    當意識到這點的時候,她就在想——

    他在這里待了千年,淋了千年這樣的雨嗎?

    如果可以,她希望他從一開始就能擺脫聖魔。

    不做魔,去看外面的世界、看干淨的雨。

    徐離陵默然,垂眸看她雪白的手、手上沾染的污雨色,呼吸間,是她的發香。

    他忽輕笑︰“春蟾嗎……”

    “夜深不至春蟾見,令人更更情飛亂……”

    真是好一出明火執仗的美人計。

    徐離陵問︰“你叫什麼名字?”

    “鶯然。”(www.101nove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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