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馮銘軒的細心呵護,禾娘的左手燙傷終于痊愈了。指腹結的痂自然脫落後,只留下淺淺的疤痕。
一個月啊,燙傷治好又是整整一個月。
馮銘軒把禾娘的手握在手心,皺皺眉頭道︰“娘子且記住,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記住這疤痕的來歷,今後與大家族的後宅婦人打交道時,都要保持警惕之心!”
禾娘乖巧的點點頭,柔聲問道︰“相公,我記下了。還有上個月你為了尋我,欠下了不少人情。我們應當把人情都還了才好!”
馮銘軒頷首,牽著禾娘的手進入三院的涼亭,扶她坐下後,他挨著禾娘坐下,夫妻倆同時看著魚池里的荷葉微笑。
錦鯉在清澈的水里游弋,一兩只蜻蜓在荷葉尖尖上飛飛停停,可不正是“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麼?”
馮銘軒微笑道︰“娘子別擔心,人情我已經還了。管家和順子帶著謝禮一家家登門道謝了!”
禾娘拿絲帕掩嘴打了個哈欠道︰“相公,我怎麼有些困了?昨夜我們不是睡得很好麼?”
“娘子,眼下已經是早夏了,有些困倦乏力很正常,要不我們回去小憩片刻?”馮銘軒看著禾娘柔聲問道。
禾娘又打了一個哈欠,站起身道︰“相公,我得去睡會兒,眼皮兒都打架了!”
馮銘軒趕緊起身,牽著禾娘的手回了二院的寢屋,禾娘剛脫下繡花鞋,枕上枕頭,立即睡著了。
馮銘軒沒什麼睡意,他陪著禾娘躺在床上,心里暗笑,這小懶貓啥時候這麼困過?
禾娘的這一覺足足睡了一個多時辰才醒,早就起床坐在圈椅里看書的馮銘軒,听到床上的動靜,放下書走到床邊,捏捏禾娘的鼻子道︰“娘子睡了這麼久,夜間怕是不好睡了!起來我們去院子里走走,醒醒神去!”
禾娘覺得四肢乏力,身子軟軟的,胸前漲脹的,小衣緊繃繃的很不舒服。
她順著相公的攙扶,穿好鞋子下了床,打了一個哈欠道︰“相公,我怎麼覺得還想睡呢?”
馮銘軒輕輕的撫了撫禾娘的背,輕哄道︰“娘子莫急,許是這夏日的暑氣讓你提不起精神,咱們慢慢在院子里走走,興許會好些。”
院子里去年栽下的石榴樹,都長出了嫩葉,微風拂過,帶來了月季花的香味。禾娘渾渾噩噩的感覺總算緩和了些。
小桃捧著托盤送來兩盞茶笑道︰“二少奶奶,您睡了那麼久得喝杯蜜茶解解口干!二少爺也喝杯茶吧!”
夫妻倆同時拿起茶盞,飲了一口茶。
禾娘已經喝慣了蜜茶,甜甜的帶著花香的蜜茶往日都是每天要飲下一兩杯。
今日的蜜茶剛入嘴,她聞著這香甜的氣味皺了皺眉頭,肚子里有一股排斥感上涌。相反聞到馮銘軒茶盞里的茶香,她咽了咽口水道︰“相公,你喝的是什麼茶,我聞著好香?”
馮銘軒看了一眼茶盞笑道︰“雨前龍井啊,娘子想喝麼?那就喝一口吧!”
馮銘軒舉著茶盞湊到禾娘嘴邊,禾娘張嘴飲了一口,剛才上涌的惡心感立即壓下去了,她“咕嘟咕嘟”幾口喝完了茶。
小桃捧著托盤道︰“二少奶奶,婢子再去新沏兩盞茶來吧!這蜜茶婢子拿去倒了!”
馮銘軒頷首道︰“小桃去吧,二少奶奶午後口渴了,不喜蜜茶,這段時間就不要泡蜜茶了!”
小桃應了一聲是,趕緊去了茶水間。
菊韻嬤嬤這幾天一直留心著二少奶奶的身子,本應來癸水的日子,這個月沒來;一向喜歡吃甜食的二少奶奶今日不喜歡了;二少奶奶的飯後覺睡了一個多時辰……
菊韻嬤嬤心里樂開了花,二少奶奶有喜了,二房有小主子了!
當然現在不能聲張,連二少爺都沒發覺,且再等幾日,等二少奶奶有孕的癥狀再明顯些,她再提醒二少爺去請劉大夫上門看診!
上個月劉大夫說了,他會親自上門來看喜脈!
菊韻嬤嬤掩飾著內心的歡喜,快步去了三院的庵堂,點燃一炷香跪在菩薩面前就拜……
接下來的幾天,到了往常禾娘每天早上的起床時間,她還睡得很沉。
馮銘軒起床練了功夫後,禾娘才緩緩醒來,馮銘軒吩咐膳房將早膳的時間推延半個時辰,等二少奶奶醒來後再傳膳。
餐桌上的肉菜,禾娘現在見了也是眉頭皺起,看到肉,她又有了反胃的感覺。
小桃端來兩碟酸菜後,禾娘的眼楮亮了,就著酸菜吃饅頭、吃稀飯,那才是一個開胃爽口。
于是,家主的餐桌上,肉菜擺在二少爺面前,素菜、酸菜擺在二少奶奶面前。
繡房娘子瞧著二少奶奶明顯豐腴不少的胸部,做了新的肚兜,尺寸都放大了。
午膳後的那一覺,禾娘都是倒頭就睡,睡得天昏地暗,連打雷下雨都驚不醒她。
僕婦們都是過來人,府里喜氣洋洋的比過大年還高興,她們的小主子真的來了!
劉灝宇大夫這幾天坐在回春堂里納悶,上個月他在城北馮府揚言,這個月要去診出世佷媳的喜脈,怎的日期過了,銘軒世佷還不來請他上門看診?難不成他和兒子琢磨出的針對不易有孕的婦人,在容易受孕的日子里同房加大受孕幾率的法子失敗了?
劉灝宇背著手在醫堂里來回踱步,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錯?
正在思量間,馮銘軒進入回春堂,對著劉老大夫拱手一禮道︰“劉世伯,佷兒來請您受累去府中一趟,替內子把把脈。”
劉灝宇眼楮一亮,吩咐藥童背起藥箱,上了自家馬車,跟在馮銘軒的馬車後面往桂花巷而去。
實則是馮銘軒對娘子突然嗜睡起了疑心,他知曉江湖中有一種毒,能讓人整日昏昏入睡,最後中毒者神志恍惚。
他獨獨沒有朝禾娘有孕去設想……
剛才瞧著娘子不省人事的睡態,他的心里慌亂得不行了,趕緊讓順子駕著馬車來了回春堂。
他最擔心的是張 胭,趁他在祠堂里罰跪時,偷偷朝娘子下了毒。
進了馮府的二院,小桃還守在寢屋的門口,見了二少爺和劉老大夫後,她屈膝一禮輕聲道︰“二少爺,二少奶奶睡得正香呢!”
馮銘軒將劉老大夫迎進寢屋,小桃搬了張圓凳放在床邊,藥童取出脈枕放在床邊,馮銘軒將熟睡的禾娘右腕枕在脈枕上。
劉灝宇只瞧了一眼睡熟的禾娘,凝神听了她的呼吸聲,心中有數了。
他將食指和中指搭上禾娘的脈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