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祿是同知夫人的陪嫁小廝。
馮全帶著兒子去了莊子上後,張祿躋身一躍成了同知府的管家。
同知府中原來的家僕,張祿暗中處理了十來個老弱病殘,留下十幾個在府里當差的,其余的都趕去了莊子上。
府中這麼一整頓,莊子上種的糧食除了供府中食用,剩余的都賣去了鋪子里,同知府的日子總算能過得下去了。
本來同知大人心存不滿,他馮家的家僕都被張祿趕去了莊子上。
馮夫人把張祿的能力夸大其詞,同知大人見他喝的茶終于不帶霉味了,雖不是上好的茶,好歹也是春茶。府中諸事他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後宅畢竟是夫人說了算,他也沒有必要為了幾個奴才來打破老夫老妻間的和諧。
張祿在同知府,除了主子就是他最大,現在有同知夫人替他撐腰,他帶著護衛馮仁來到雲城,自是不把庶出的二房放在眼里。
以前二老爺帶著管家去老爺的府中,二老爺忍氣吞聲的樣子,他還記憶猶新!
馮仁是府中的護衛,他的職責是趕好馬車,至于張祿小人得志的嘴臉,他看在眼里,當起了悶嘴葫蘆。
他陪著馮全大管家去了雲城幾次,二少爺和三少爺的脾性他多少了解些。
他在心里思忖著,張祿這囂張的老小子,讓二少爺和三少爺教教他做人最好不過!
雲城二房的家主已經換人了,有些人啊!不給他點教訓,他永遠學不會做人!
馬車停在城南馮宅氣派的大門前,馮仁下了馬,正準備朝門房走去。
門童馮福听到馬的嘶鳴聲,先走出門房,盯著馮仁看了幾眼,有了些印象,笑問道︰“你可是府城大老爺家的護衛?小子記得你去年來過了,對吧!”
“嘿嘿!小福好眼力!”馮仁笑道,“我護送大老爺的管家,給二老爺送喜帖來了!”
馮福收斂了笑,打開了大門,問道︰“馮全大叔來了?怎的來老爺府上了,還坐在馬車里不下來?可是身子有疾?”
馮仁忍著笑道︰“馮全大叔現在不是大老爺府上的管家了,他是莊子上的莊頭!大老爺府上的新管家是張管家!”
“喲~~!稀奇!府城馮府的管家現在姓張了!”馮福碎了一嘴。
“馮福!誰家的馬車停在府門口擋著道?”馮喜背著手從東廂房出來,冷聲問道。好狗不擋道,這麼簡單的道理也不懂麼?真是不懂規矩。
“回管家的話,馬車里的是府城大老爺府中的張管家,說是給老爺送喜帖來的!他坐在馬車里不下來呢。”馮福恭敬的回道。來人不下馬車,他自是不好把人放進府里去。
“張管家?!”馮喜眉頭一皺,心中不悅,馮府的管家姓張,大夫人和大少奶奶不愧是親姑佷,只重用她們張家的奴僕。
不是大少爺出手快,這府里也是張家的奴才當家了,管家的位置哪里還輪得到他馮喜?
馮喜冷哼一聲,這張管家來大少爺的府中擺譜,也太不識禮數了些!他走到馬車邊,輕敲了敲馬車車窗,語氣略帶不滿的道︰“張管家,既已到了老爺的府中,還請下車吧!你不下車,馬車擋在院門口,有貴客來了,丟的是二少爺的臉!”
馬車里傳出張祿傲慢的聲音︰“大老爺是堂堂同知老爺!他府中的管家來二老爺家中,還算不上貴客麼?
二少爺的家中難道還有比我張祿還尊貴的客人?
再說大少爺還是儲君侍讀呢!小小的雲城二房見了我這官家的管家,連迎接的禮數都不懂了麼?”
馮喜嗤笑一聲道︰“張管家,你真給自己臉啊!我們做管家的,說白了都是主子的奴才!
主子給你臉,你還能算個人!像曾經的馮全管家,得臉時也沒不知分寸到你這地步!
張管家,不是我馮喜瞧不起你!你的身份可是大夫人的陪嫁,說白了,就是一個物件兒!
你要擺譜請回府城去,馮家二房的家主現在是二少爺!二老爺現在在後院頤養天年,沒有重要的事,不必去擾了他老人家的清淨!”
馮喜的話干脆利落,像幾個耳光狠狠抽在張祿的臉上。
在府里囂張慣了,張祿何時被人這般下過臉面?他的臉漲得通紅,胸口的一口老血險些就要噴出來了!
“你…你…放肆!”張祿指著馮喜怒罵一句!
“我放肆?張管家可瞧清楚了,這是誰的府邸?”馮喜冷笑道。
張祿氣得渾身發抖,他猛的推開馬車門,跳了下來,指著馮喜的鼻子道︰“好啊!你個狗奴才,竟敢如此跟我說話!二少奶奶呢!二少奶奶,張祿被你的管家欺負了!”張祿在府門口大聲嚷嚷起來!
哼哼!他就不相信他們張家的大小姐還不能替他作主了!
“張管家,你現在先甭喊二少奶奶了!我且問你,你是想進府還是想打道回府城?要進府,馬車讓護衛趕快趕進來!
想打道回府,也請護衛立即把馬車趕走!沒有來客堵門的道理!”馮喜拉下臉來,喊大少奶奶有用嗎?
大少爺罰大少奶奶抄佛經靜心哩!大少奶奶每天沒有抄完十篇靜心咒,大少爺連覺都不準她睡!
听到打道回府四個字,張祿冷靜下來了,他還沒見到二老爺呢!二少爺、三少爺的面都沒見到,夫人吩咐的任務他還沒完成,他自是不能現在打道回府!
張祿朝馮仁一瞪眼道︰“馮護衛把馬車趕進去吧!”
他從懷里掏出喜帖遞給馮喜道︰“馮喜!我暫且不與你計較!大少爺春闈被聖上欽點榜眼,現在成了儲君侍讀……
嗨!你說本管家同你說這些干嘛呢!快把喜帖送給二老爺吧!”他一臉傲慢,仿佛多和馮喜說一句話就是很掉價的事!
馮喜接過喜帖,見馮仁把馬車拉去了馬廄,他無視張祿的小人嘴臉,只要府門口暢通無阻就成!
馮喜朝四院走去,心里自是替府城的大少爺高興,沉寂十二年,一舉奪魁又高升!
馮福朝張祿抱拳道︰“張管家,還請進門房來飲杯茶……”我去,還真拗口,馮府的管家姓張!
門口這麼大的動靜,作為當家主母沒有出來查探,張祿的心中存疑。
听到門童的話後,張祿就坡下驢,進了門房坐下,飲了一口茶後問道︰“二少奶奶身子可好?還是出門逛鋪子去了?”
馮福……
他能說大少奶奶被大少爺禁足了麼?家僕妄議主子的事是大不敬!
“張管家,小子只是門童,府里的事不該我知曉的,我都不會去打听!”馮福面無表情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