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十余里的落山深處,有一座小小的尼姑庵,水月庵。
從宗人府出來,劉軒並沒有回王府,而是直接來到這里。那日劉軒馬車內的女人,便是文帝正在尋找的焦貴妃。此時正躲在這水月庵後院之中。
劉軒和庵中的女尼打了招呼,徑直來到焦貴妃暫住的僧房,緩緩跪在門前,身形挺得筆直,恭恭敬敬地說道︰“兒臣劉軒,特來拜見母妃。”
焦貴妃緩緩打開房門,神色淒楚,語帶哀婉,全然沒有了皇妃的那份威儀︰“晉王,奴家的性命,此刻全然系于殿下之手。”身為帝王之側的女人,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如此離宮多日,文帝雷霆震怒之下,賜死之詔,恐怕已是懸于頭頂的利劍,難以逃脫。
前幾天,焦貴妃正在冷宮里打理花草,突然被人從後面打暈了帶出皇宮。而後一直被蒙著眼楮,不知身處何處。直至被塞到了馬車中,載到了晉王府。
“母妃請安心在此居住,兒臣定會竭盡全力追查打暈你之人,待查明真相,必將如實稟告父皇。而後派人將你送回宮中。”劉軒說完,就轉身退了出來,焦貴妃雖已失寵,但他仍需避嫌。
劉軒走出後院,只見一名年輕的尼姑正守在外面,赫然正是他的奶娘王雅馨。
原來,在引導劉軒“通曉人事”後,王雅馨便悄然離開了晉王府,來到了熟悉的水月庵,決定削發為尼,從此青燈古佛相伴。這里對她而言並不陌生,早先她從教司坊獲釋時,曾在此地暫住過一段時間,就連女兒周芸,都是住持定心師太給接生的。
出家之後,王雅馨心中掛念著女兒周芸,便提筆寫了一封書信,托庵里的尼姑幫忙送往王府。沒想到正好被劉軒看到,他一路尾隨送信的尼姑,最終發現了王雅馨的藏身之處。
劉軒懇切地請求王雅馨隨他返回王府,但王雅馨心意已決,堅決不願回去。劉軒知不能勉強,加上當時他即將前往金陵,此事便暫且擱置了下來。
前幾日,當劉軒在馬車上意外發現焦貴妃的那一刻,便敏銳地感覺到事情蹊蹺,于是當機立斷,命南風將焦貴妃護送到此,托付給王雅馨照顧。
見到劉軒從院中走出,王雅馨連忙迎上前去,神色中滿是焦急︰“殿下,外面的情勢如何了?”
劉軒輕聲安慰道︰“晉王府如今已無大礙,但他們似乎又將搜查的目標轉向了寧府。”說到這里,他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奶娘請放心,寧家也定能安然無恙。”
告別王雅馨,劉軒留下南風在暗中保護焦貴妃,自己則悄悄潛回了京城。
寧家,終究還是未能逃脫此劫。
劉征在寧府並未找到焦貴妃,卻意外地發現了更讓文帝魂牽夢縈的事物——傳國玉璽。
御書房內,文帝捧起了那枚失蹤已久的傳國玉璽,逐一撫摸著上面篆刻的“受命于天,既壽永昌”八個字,他的手因激動而不住地顫抖。這枚象征著皇權至高無上的玉璽,竟然在失蹤四年之後,在護國公府中重現天日。
“傳令下去,”文帝的聲音因激動而略顯沙啞︰“將寧府上下所有人一律關進大牢,等候進一步的處理。”他嘴上下著命令,目光始終未曾離開那枚珍貴的玉璽。
大批的御林軍沖進了護國公府,寧夫人坐在太太師椅上,神情淡然,從劉征帶人在老爺書房搜出傳國玉璽的那一刻,她就猜到了現在的結局。
御前左統領張乾浩走到寧夫人身前,行了一禮後說道︰“見過老夫人,小佷……不,下官奉皇上命令,要帶、帶……帶人去天牢。”他的父親,曾是護國公的部下。如今張乾浩親自來抓捕寧家的人,這讓他的心中充滿了矛盾和不忍。
寧夫人緩緩站起身來,目光中透露出一種超然的寧靜︰“知道了,老身不會讓張統領為難的。”
張乾浩嘆息一聲,轉過頭去,不忍目睹寧家的眾人被自己的手下戴上冰冷的鐐銬。
就在這時,一名軍士慌慌張張地跑進來,神色緊張地稟告道︰“啟稟張統領,剛才有一名女子,打傷了我們好幾個人後,搶了一匹馬逃跑了。”
“什麼?”張乾浩大驚失色,他猛地轉過身來,大聲斥責道︰“你們這群廢物,還不快去給我追!”
通明殿里,文帝的臉色陰沉得可怕,仿佛能滴出水來。二百御林軍去抓幾個婦孺老幼,居然還被跑掉了一個,真是丟盡了朝廷的臉面。
“傳令下去,全城搜捕花萬紫,如有反抗,當場格殺!”文帝看了一眼下面跪著的張乾浩,接著說︰“革除張乾浩一切官職,押入大牢。”
“遵旨!”兩門侍衛聞令 ,立刻上前,將張乾浩押了出去。
偌大的通明殿,只剩下文帝和 博出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