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接過,小心展開,仔細端詳畫中人的樣貌。
畫卷之上,少年劍眉星目,眉眼鷹揚,著一襲素白長袍,身材卻不是很高。
乍看之下風度翩翩,謙遜溫和,細看透著一股紈褲子弟的邪性。
就是此人,虐殺了靜香花魁,尸體近乎變成一堆碎片。
他的樣子與逆向推演中的青年模樣有些類似,但那青年的腰間有一枚刀型玉佩,畫上卻沒有。
林白問古墨︰“李長風沒說此人常戴的玉佩是什麼樣的嗎?他們這種家族子弟,身上總有身份的象征吧?”
古墨怔了怔,猶豫了一下,說道︰“長風兄確實沒說,不過......我倒是知道這李真的玉佩是什麼樣子。”
“你知道?”林白怔了怔,問︰“什麼樣?”
“是一種古幣形狀的玉。這種古幣以短刀為形,京城李家以商業起家,因此將這種古幣作為自身佩戴的標志,佩玉也是如此。”
“刀......古幣.......”
林白眼前一亮,難道是刀幣?
在藍星大夏,數千年前的古代,有段百十諸侯國混戰時代,以青銅刀幣作為流通貨幣。
現在想來,青年佩玉確實與刀幣相似。
“你怎麼知道?”林白奇怪道。
古墨解釋道︰“林大哥,幾個月前我和景雷曾去京城玩過一陣子,見過有李家子弟佩戴此玉。”
林白恍然點頭。
隨後,又跟李長風打通傳音令確認。
但李長風說的,跟古墨說的不太相同。
為了避免尷尬,林白讓古墨找景雷玩去,低聲對著傳音令問道︰“你剛才說的什麼?你們李家子弟不會佩戴象征身份的刀玉?為什麼?”
李長風在那頭哈哈一笑︰“道理很簡單,別忘了,李家可是名門望族,是大世家,與那種小門小戶不同,出門有人鞍前馬後,上馬須得僕從攙扶,需要刀玉證明身份嗎?”
林白呵呵一笑,掛斷傳音令。
這就有意思了。
古墨說他見到過有人佩戴,李長風說李家人根本不會佩戴。
他倆的話雖然矛盾,但刀玉的確是李家的象征。
也就是說,逆向推演的青年,也的確是李真。
因為整個一千二百人的名單里,沒有其他姓李的人。
林白疊起畫像,收進儲物袋里,冷笑一聲,“管你是狼是狗,落到老子手里,先打一頓再說。”
......
坪山縣,縣衙,三堂後廳。
林白坐在首座飲茶,右側代縣令正畢恭畢敬的介紹坪山縣現狀。
而這位姓梁的代縣令,正是左書達親自選出的人。
按照大梁鎮魔司的討魔規矩,任何一支鎮魔軍攻克城市,其領導者均有開衙建府之權。
林白放下茶杯,打斷他的介紹︰“梁代縣,你之前是什麼出身?”
梁代縣攏了攏嶄新又不合體的棕色袍袖,雙掌收攏于前,恭敬道︰“回大人,小人本是牙行會長,幸得左大人青睞,暫代縣官。”
“嗯....”
所謂的牙行,其實就是幫助社會閑散人員介紹零工的中介,說好听點叫職業經理人。
但是在古代世界,牙行其實還有另外一層意思,那就是收攏地痞流氓的黑社會。
而這所謂的牙行會長,自然就是地痞流氓的龍頭老大。
所謂的介紹工作,無非就是搶著去碼頭、車行搬運貨物,然後索要高額報酬,跟藍星古早時期搶著泊車索要小費、給人看場子是一個道理。
林白笑了笑,看來這左書達不傻。
妖魔剛剛打退,請個老實巴交的,或者整天只會“之乎者也”的讀書人來治理縣城,你就別指望他能玩出花花,說不定越治越亂。
這種時候,就是要請一些干脆利落的狠人。
亂世用重典嘛。
“既然左大人點了你,我也不好說什麼。不過現在你得認清楚,這鎮魔司北線軍,現在是我在帶領,你懂嗎?”林白端起茶杯,淺淺地吹了吹。
梁代縣愣了愣,臉上堆滿了笑容,“懂,懂!”
林白滿意梁代縣的表現,沒有了剛才一副知書達理的樣子,現在看起來更像是小人一些,這才對嘛。
不過他還是適時提醒道︰“妖魔過境,坪山縣損失慘重,你以前的那些江湖手段,可以用來對付不听話的混賬,不能用來對付百姓,知道嗎?”
“大人教訓的事,謹遵大人的囑咐。”梁代縣臉上笑容不改。
林白看著敲打的差不多了,便問出主題,“左大人來你這,都說過什麼沒有啊?”
聞听此言,梁代縣有些猶豫,不過當他听到林白撂下茶杯的聲音,便竹筒倒豆子一般全說了出來。
......
貔貅軍依舊駐扎在城外,沒有擾民。
林白回到中軍大營,等待北線軍歸來。
按照大體的時間,北線軍應該于下午或者稍晚一些的時候,回到坪山縣境內,到那時,貔貅軍的探子自然會收到消息。
林白靠在主座的靠椅上,思慮道,真的會這麼甘心回來嗎?
他回想著剛才梁代縣說的話。
坪山縣最初只有幾百妖魔,即便是到後來也不過兩千左右。
這群妖魔表現的極為克制,就像是訓練有素的軍隊一般。
左書達左大人帶領北線軍攻打坪山縣城,這群妖魔在死了幾只以後就準備收拾東西撤退,甚至連尸體都沒給北線軍留下。
這讓順利攻下城市的左大人頗為惱火,氣得他把縣衙門口的石獅子給砸了。
隨即左大人從本地選了幾人負責代任縣衙官職,只待了不到一天,便匆匆向東趕去。
“按照梁代縣的話,自從左書達上任以來,也沒得到多少戰績啊。”
“可按照鎮魔司的統計功勛的方式,左書達得到的功勛,還沒我在霧隱山剿滅八百妖魔的點數多。”
“他甘心嗎?眼看肥肉就要咬到嘴里,甘心撤退嗎?”
“甘心如何?不甘心如何?司里已經下令,他還能帶著一萬五千人一起抗命不成。”
林白盤腿而坐,進入修煉模式。
不知為何,盡管他憑空在火楓谷消失了一個月,可天通脈的修煉依舊自行運轉,氣海中的真液又增加了十幾滴。
“修煉真是一件熬人的事情,一點意思都沒有。”林白暗暗吐槽。
“前世那些網絡小說里面,動不動就連續修煉幾十天,幾十年,甚至連續閉關數百年,簡直就是無稽之談。”
“真氣在氣脈里周天運轉,跟用懷表自我催眠有什麼分別?”
枯坐整個下午,天色漸暗。
“嗡嗡嗡......”
林白接听傳音令,另一頭是陳懷中。
“北線軍沒有回來,左書達抗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