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線軍最近的崗哨在哪?”
女人跪在地上,沿著桌下四處翻找,頭也不抬地回答道︰“啥是北線軍?奴家沒听過。”
“鎮魔司呢?火楓縣的鎮魔司....”
“也沒听過....鎮魔司是什麼司?”
女人心不在焉地回答,眼楮不經意瞄到床下,伸手一夠,夠出一串亮閃閃的耳鏈,欣喜道︰“原來掉這兒了。”
這里沒有鎮魔司?也沒有北線軍?
這里還是火楓縣,難道......
林白滾了滾喉嚨,問道︰“我問你,現在是何朝何代?何年何月?”
女人手里攥著耳鏈,看著林白,露出濃重的疑惑。
轉身從床頭掛著的一疊黃歷冊子上,刺啦撕下一頁,拍在林白面前。
“大順三百七十五年,九月十二日。公子,今日適合出行哦,要不要帶奴家去火楓谷玩一玩呢?楓葉變紅,可好看了。”
林白沒有理會女人嬌滴滴的邀請,進入一臉呆滯狀態。
大順三百七十五年.....我記得大順的國祚好像是....大約四百年?
大順傾覆後,又過了幾十年,中原廢土才建立了大梁。
算一算......現在是五百年前?!
不,不可能,怎麼會這樣?!
林白拽下搭在屏風上的衣服,匆匆穿好後,向著外面跑去。
那女人尖聲叫喊︰“公子,別忘了贖回奴家!~”
林白沒有理會,剛走到樓梯口,一個尖嘴猴腮的小矮子攔住去路。
他一臉堆笑,尖著嗓子道︰“公子醒了?現在沒到時辰呢。”
“你是誰?”
林白上下打量,料想此人應是妓院的龜公︰“到什麼時辰?”
“公子貴人多忘事,您昨晚囑咐小人,讓小人巳初把您叫起來,現在距離巳初還差半個時辰。”
林白晃了晃昏沉的腦袋,按照這個世界的方式,計算時間。
巳初等于上午10點,差半個時辰便是9點。
可為什麼讓龜公叫醒?
不記得了,什麼都不記得了,連這個人是什麼身份也不記得。
簡直跟當初穿越到大梁的時候,一模一樣!
媽的,難道又要重來一次嗎?!
可我沒有推演錄啊!
林白煩躁的轉身離去,卻又被龜公攔住。
他勾著小胡子,笑嘻嘻道︰“公子,留宿的花紅還沒給呢。”
“昨晚......我沒付錢?”
提到付錢,林白像是觸發了淨化技能,腦袋清醒許多。
龜公連連點頭,笑而不語,眼中分明露出一抹狠色。
只要你敢說沒錢,他就會讓你知道知道,當個白嫖狗是什麼下場!
不服氣的林白趕緊摸了摸衣兜。
還好還好,這人身上還有些散碎銀子。
“給給給,都給你。”
龜公掂了掂,滿意地笑起來,“多謝張公子,您走好!”
擺脫龜公,來到大街。
林白滿目茫然,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好一邊沿著街邊走,一邊思考。
我,真的穿越了嗎?
我,明明身在火楓谷,調查鎮魔使消失之謎,怎麼一眨眼就來到五百年前?
就算真的穿越了,穿越到這個時間,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此刻大順正發生著一堆“構壁倒灶”的事,還有十幾年就完蛋了。
接下來便是八九十年的戰亂,然後才是馬家和王家聯合起義,小海豚她祖宗也會閃亮登場。
更何況,來之前自己已經建立了基礎勢力,發展勢頭正盛。
這一穿,不就相當于一切煙消雲散了?
還有小海豚,薇兒,歆歆,柳如茗......損失可太大了。
林白幽幽嘆了口氣,望向天空,流露出悲天憫人的表情。
忽然,眉頭一皺。
“嗯?不對.....”
“不對不對。”
“黃歷明明說,老子此行大吉大利,若一切都沒了,怎能算大吉大利?”
“這里不是大順,我應該還在大梁,這里只是幻境!”
對,這里就是妖魔設定的幻境,而且是級別極高的幻境!
蒯村那次,黑鼠說過,若想離開幻境,方法有仨。
破壞陣眼核心、找到幻境出口,或是擊敗制造幻境的境首。
可現在,這具身體既沒法施展功法,也沒有紫金閻魔體,簡直就是純純路人一枚。
如此一來,目標就只能是破壞陣眼,或是找到出口。
林白在街上閑逛,四處看看,尋找可疑之物。
.......
九月十二日,秋風涼爽。
酒氣吹走不少。
沿街小販叫賣聲,行人爭吵聲,車馬趕路聲,紛紛入耳。
大順的建築風格、百姓穿著,隔著五百年,確實與大梁有很大不同。
可惜,他現在不能,也沒有能力像蒯村那次,舉著虎煞刀四處縱火。
只能一點一點找。
熱鬧非凡的大街,看不出一點衰敗的跡象,跟樂長空留下的歷史書上寫的完全不同。
書上說,大順在最後的幾十年間,國力漸漸羸弱,百姓苦不堪言,數次戰爭皆敗于北蠻。
甚至有傳言,朝廷內部有柱國大臣私下向北蠻低頭,提出以獻出國女為奴、年貢歲布,換取求和的機會。
可是你看看,哪有半分國力衰弱的樣子?
甚至還運送一車一車的石料木材建造道觀。
簡直比大梁還要繁盛!
果然,歷史學者搞這些春秋筆法,信手拈來。
林白一邊尋找,一邊在心里默默進行嚴肅地歷史批判。
太陽高照,感覺有些口渴,經過一間茶樓,想嫖些白水喝。
剛剛踏入,眼前便一黑。
........
“吱呀呀.....吱呀呀.....”
嗯?
林白猛得坐起來,一把推走女人。
“公子醒啦?”
甜得發膩的嗓音,甜得發膩的空氣......
同一個房間,同一個人。
同樣昏沉的腦袋。
林白晃了晃腦袋,厲聲問道︰“我怎麼還在這里了?誰把我弄來的?”
女人滿臉堆笑道︰“公子還未酒醒,我去倒杯茶。”
窗外傳來“叮叮當當”的金屬踫撞聲,“咕嚕咕嚕”的車 轆聲。
人聲吆喝,行人避讓車隊......
女人的叫罵。
同樣的話語,同樣的動作.....同樣的場景。
床頭掛著一本線裝陳舊黃歷。
林白捧著黃歷,對著最新的完好無損的一頁,念道︰“大順三百七十五年,九月十二日。宜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