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之妖,橙色虎目一張,迅速掃視了三人,母子二人立時噤聲。
它看到林白戴著一副奇怪的面具,便下意識警覺起來,持著武器,慢慢靠近。
又嗅到他身上飄來的狐狸氣味,就立刻將矛頭指向人類母子。
“大晚上鬼哭狼嚎,活膩歪了是吧?”
母親哆嗦地賠笑說︰“孩、孩子不懂事,我們這就回去。”
“嘿嘿,正好,弟兄們都餓了,帶你們去個僻靜地方吃夜宵。跟我們走!”
兩個虎妖衛士一左一右沖過林白身邊,分別夾起母親和幼童。
母子二人似乎被虎妖的氣勢嚇傻了,直到被帶走拐過巷子,才發出驚恐的尖嘯聲。
緊接著傳來兩聲“ 嚓”,母子二人立時沒了聲音。
為首的虎妖遠遠的對林白點頭打招呼︰“兄弟,深更半夜的,這種小巷子就別來了,前幾日不還有一支鼠隊在巷子里被人滅了麼,太危險了。”
林白點頭,眯起眼楮笑了笑。
虎妖見他不說話,暗道古怪,是不是駐守三源縣的狐族都被人類打傻了?
隨後帶著虎衛隊匆匆走了。
林白確定周圍無人之後,撿起孩子丟的石子。
拇指大的灰色石子,上面還殘有那個孩子的汗水和余溫。
剛剛,自己不能說話,更不能為那對母子辯護。
甚至不能說出“這兩個人類我吃了”之類的話,保下二人。
因為自己還不懂這里的規則,甚至如何賄賂、什麼價碼,全然不知。
林白的指節捏到發白,“我能做的,將來就是多殺幾只妖怪。”
剛才那虎妖說,有人類隱藏在巷子里暗殺妖魔?
是不是樂清兒他們?
林白從巷子里走了出來,來到熱鬧的大街。
大街上妖多眼雜,反而不容易引起注意。
任務目標需要暫時緩一緩,自己需要思考思考,下一步應該怎麼做。
原本以為滄雲府會跟三源縣和長水縣一樣陷入破敗,寒幽草和靈玉珍珠都是扔在街上沒人要的東西。
現在看來,城市依舊維持表面的商業往來。自己說不定還要通過交易才能兌換。
只是這妖魔接管的城市,流通貨幣是什麼呢?
林白站在路邊,宛如一個無家可歸的旅客。
他暗暗觀察妖魔小販的交易方式,發現他們似乎是在用一種類似于小石子一樣的純白色東西交易。
仔細一看,原來是人類的牙齒。
之所以能發現,是因為林白看到了其中隱藏的幾顆大黃牙。
和前世藍星一樣,這個世界抽煙的人也會沾上黃色牙漬。
父親林二就有,真不知道如花似玉的玉姨是怎麼受得了的。
不過這些妖魔似乎並不只是用人類牙齒交易。
他還看到,有幾位看起來身份頗為尊貴的妖拿出了一盒點心,一碗水果,兌換了幾個酸辣人手,呃……泡腳雞爪!
看來一些稀有物資,也能用作交易。
林白沒有做出過多停留,繼續穿街過巷。
不知不覺,來到另一處燈火通明的地方。
他發現,原來滄雲府不僅有專屬于妖族的街市,還有專屬于人族的街市。
就在城市的東南角。
這里除了少部分妖魔巡邏衛隊,沒有其他妖魔,街上都是人類。
“稀奇。妖魔是想和人類共存嗎?”
“不,想要共存就不可能殺害人類。”
“那他們建造這種類似末日樂園一樣的地方干什麼?”
林白想到,前世有人為了讓牛產更多的奶,給牛听音樂。
他站在街口遠遠看著每一家商鋪,細細琢磨這里的人類究竟什麼心態。
他看到了一家藥鋪。
玄靈藥堂?!
這不是陳家的產業麼。
是了,陳止水說過,通往東部的銷路閉塞,下設分店音信全無。
陳家作為全東瑯最大的藥品經銷商,在滄雲府同樣也有分店。
既然如此,寒幽草和靈玉珍珠的事情,問問他們不就好了?
林白剛剛想要邁進這條人類商業街,忽然收住了腳。
我不能進去。
我的裝扮是妖魔的裝扮,我的氣味是妖魔的氣味。
這條街沒有妖魔,恐怕不是妖魔不想來,而是因為上面下了死命令。
人口紅線。
林白緩緩收回了腳,眼楮小心朝著四處打量一番。
我不進去。
我可以找人代購。
可這里的人同樣很守規矩,絲毫沒有想要從里面離開的意思。
林白轉身來到一處陰影巷子里,蹲下,苦惱地揉了揉太陽穴。
怎麼才能讓里面的人類走出來呢?
記得一些恐怖電影里面總會有類似的場景。
反派,或者幽靈,總是會通過各種稀奇古怪又誘人的暗示,讓主角乖乖從家里來到一處神秘山莊,然後掉入死亡陷阱里。
暗示往往是傳說、藏寶圖、或者神秘的書信。
我怎麼做?
站在遠處勾勾手讓他們過來?
像寇父村的趙瘸子那樣?
好復雜啊,已經有點想回去了。
干脆花點銀子,買點熟食,回去小酒一喝,小車一摸……等等!?
銀子!?
對啊,爺手里有的是銀咂!
林白立刻掏出一枚十兩銀子,和幼童丟出的石子一般大,朝著街道路邊丟出,落到了一個不起眼的地方。
很好,看到的人太多反而不好操作。
緊接著,朝著靠近巷子的地方,再丟出一枚。
然後是第三枚、第四枚……
足足甩出去八枚!
八枚銀子組合成一條弧形軌跡,將人類引誘到巷子里。
最後,又在巷子的正中間,擺放一枚拳頭大小的五十兩大寶。
自己只需要像姜太公一樣,耐心等待就好。
果不其然,重賞之下,必有莽夫。
一個落魄書生模樣的青年,走路不小心趟到了第一塊銀子,以為是路邊的石頭,正想一腳踢開。
低頭時驚喜地發現,居然是一枚十兩的銀子!
見四下無人注意,青年立刻彎腰綁腿,將銀子送入袖子里。
獵得欣喜的他正打算起身走人,抬頭時又發現,不遠處還有一枚。
我的天哪,財神爺開眼了嗎?
青年仍舊故技重施,將一個個銀子撿起來,動作行雲流水,宛若一個經常撿銀子的老手。
當他撿起最後一枚,眼角的余光瞥到巷子內的景色,青年嘴巴張開的幅度足以吞下那枚五十兩銀子!
如鬼迷心竅一般,青年緩緩走進巷子。
一只黑手從黑暗中沖了出來,死死鉗制他的喉嚨,將其頂在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