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乃是南北大道與東西街道交錯的十字路口,是整個東瑯最為中心、最為亮眼之處。
據說在松鶴樓隨便吃上一頓,都得花費上千兩銀子,連帶周邊物價也跟著飛漲,根本不是他們這些小衙役能消費得起的。
“松鶴樓的菜這麼貴,真有那麼好吃嗎?”公乘器感嘆道。
“孩子,你以為來這兒的人都是為了吃飯啊。頭兒,你弟弟可真可愛。”陸鐵山哂笑道。
眾人又一次哄堂大笑,公乘器無語地捋了捋額頭的卷發,就連公乘良也跟著笑了起來。
巡邏本就枯燥,這種打趣也算是一種解悶的方式。
“大人、大人!”一名布衣店小二匆匆跑到公乘良面前,攔住了隊伍。
公乘良抬手示意隊伍停下,皺著眉頭問道︰“怎麼了?”
“陽泉居,有人鬧事!”店小二咽了口唾沫說道。
眾人聞听此言,收起笑容,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鬧事?”公乘良深吸一口氣,心中頓感壓力,低聲道︰“兄弟們,跑步前進!”
“媽的。”陸鐵山低聲咒罵。
陽泉居就在松鶴樓附近,隨便一間客房的價格可能就抵得上他們半個月的工錢。
敢在這里惹事的,即便不是背景雄厚,也肯定和某些勢力沾親帶故。
這事要是處理不好,挨罵都是輕的,丟了官職的事情也不是沒發生過。
……
陽泉居門口站著一群圍觀的人,客棧掌櫃唉聲嘆氣的捂著臉,蹲在牆角。
大堂中,一個身著華服、留著山羊胡的紫衣中年人指揮著四五個干練小廝,正在圍獵一名持劍的黑衣少女。
少女正是韓照薇,此刻她沉著臉,持劍與眾人對峙。
“臭丫頭,你還以為自己是以前的韓家大小姐嗎?”山羊胡中年人面露猙獰之色,“兄弟們,給我抓住她,她現在只是個賤籍之人,沒有主人的命令,她不敢傷你們!”
小廝們听令,迅速沖上前去,拳腳齊施,韓照薇只能在狹窄的空間里四處躲避。
“林白這家伙,讓我回客棧換衣服,他自己卻逛街去了!”
韓照薇銀牙緊咬,一邊閃躲,一邊抵擋,心里越想越惱怒,她多次想要動手斬斷小廝們的手臂,但只能強行按下殺招,改刺為震,用劍招震退他們的撲抱,不讓他們近身。
山羊胡中年人捋了捋翹起的胡子,眯著細長的眼楮,色眯眯地打量著韓照薇。
之前褚公子去韓家提親,她不應,現在淪為賤籍,只怕褚公子還看不上了……要是褚公子能把她賞給老子……嘿嘿嘿。
只是沒想到,這身嬌肉貴的韓家大小姐,居然也會些身手。
罷了,今天還有要事,再打下去也是浪費時間。
“停下。”山羊胡大手一揮,卷起袖子,“一群廢物,還得讓老子親自出馬!”
小廝們見狀,連忙避在兩旁,山羊胡右手握拳,拳頭被濃濃的詭奇紫意包裹,發出一陣陣危險的氣息。
韓照薇心中一驚,此人氣息不盛,竟然是個覺醒者!
此刻已別無他法,這狹小的空間根本躲不開修煉者的這一拳!
只能拼死一搏了!
“慢!”一柄彎弧若羽的長刀橫在了山羊胡面前。
橫劍者正是公乘良,阿器和陸鐵山緊隨其後,其余人等在外維持秩序。
阿器看到少女的模樣,不自覺瞪大了眼楮。
只見少女一襲黑衣勁裝素裹,手中白劍寒光凜冽,霜華似雪,狹長如稜,透著肅殺之氣。
她靜立于此,整個人仿若一朵清冷卓絕的黑色蓮花,拒人于千里之外嗎,全然沒有庸脂俗粉的。
公乘良也認出了,此女正是昨日那個陳家丫鬟。
昨日見她時,就覺得似曾相識,今日再見,看她這般著裝,這種感覺愈發強烈。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巡邏隊。”山羊胡手中紫意消散,輕蔑地看了三人一眼。
公乘良臉色一沉,數名男子圍著一個小姑娘,這正是富家子弟愛干的事。
此人見自己三人到來,一點忌憚的意思都沒有……還是別問來歷了,免得不好插手管教。
“還好沒有傷人,你們幾個就此散去,別影響店家做生意!”公乘良板著臉,沉聲道。
同時收起雁翎刀,希望對方能就坡下驢,息事寧人。
“我記得你姓公乘對吧?公乘隊長好大的官威呀。”山羊胡眯著細長的眼楮,陰陽怪氣地說。
“既然知道我阿兄……我隊長是官,還不快快散去!”公乘器想要拔劍,劍還未完全出鞘,就被身旁的陸鐵山抬手按了回去。
山羊胡冷哼一聲︰“區區一個從六品的縣衙巡長,連跟我家公子說話的機會都沒有!提醒你們,我家公子姓褚!”
褚……公乘良心中一沉。
東瑯府有頭有臉的褚家只有一個,那就是東瑯府府衙的府令,褚房。
此人官居正五品,乃一府之首,轄制長濼、曲中兩縣。
他不僅是自己上司的上司,還是朝廷命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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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梁有一種說法,五品以下多如牛毛,皆可稱為芝麻小官,五品以上出人頭地,才可視為朝廷命官!
動了朝廷命官,就是動了朝廷!
他口中的褚公子,應該就是褚房的獨子了。
見公乘良露出猶豫之色,山羊胡嘴角上揚,言辭間繼續乘勝追擊。
“我說公乘隊長,此女不過是個賤籍丫鬟,本來就與我家公子有些舊交,今日帶她回去,正是要救她脫離苦海,回頭再補給她主子一些銀錢就是了。”
山羊胡看向面色清冷的韓照薇,心里發熱發癢,恐嚇道︰“小丫頭,我勸你乖乖跟我回去,免得受皮肉之苦!”
說著,山羊胡的右手再次凝聚紫意。
韓姓?公乘良審視著韓照薇的相貌,眼楮驟亮,終于明白自己為何一直對這個少女有種熟悉感。
多年前在韓家打雜時,曾在韓家院子里見過韓公的幼女,她也是這般黑衣白劍,執劍而舞!
而韓公,韓相宣,正是提拔自己進入衙門的那位恩公!
只可惜恩公被罷黜抄家,自己只是個從六品的小役,連看望的資格都沒有。
這韓家女子落到這等下三濫手里,下場不言自明。
倉啷!
公乘良果斷長刀出鞘,寒光一閃,利刃徑直橫于山羊胡面前。
山羊胡一愣。
沒想到對方知道自己的背景,居然還敢護著這個賤籍丫鬟。
“現在、立刻、給我、滾。”公乘良陰沉如水,聲若寒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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