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走廊上，他面無表情地看著護士抽取自己的血液樣本，余光觀察著傅振國坐立不安的樣子。
這個所謂的父親，此刻像個等待宣判的囚徒。
\"結果最快明天出來。\"醫生說道。
傅振國搓著手︰\"能不能加急？錢不是問題！\"
\"最快也要六小時。\"
\"好，好，我們等！\"
等待室里，傅振國不斷嘗試與傅承煜搭話，從學校生活問到未來規劃。
傅承煜大多以單音節回應，偶爾看向手表，表現出明顯的不耐煩。
\"你...恨我嗎？\"傅振國終于問出了這個壓在心頭的問題。
傅承煜抬眼看他，目光深沉得不像個十八歲少年︰\"不恨。陌生人談不上恨。\"
這句話像刀子般扎進傅振國心口。
他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無言以對。
六小時後，醫生拿著報告走來︰\"傅先生，鑒定結果99.99確認親子關系。\"
傅振國瞬間淚流滿面，伸手想擁抱傅承煜，卻被對方側身避開。
\"現在可以確定我是您生物學上的兒子了。\"傅承煜語氣平靜得像在討論天氣，\"但我下午還有課，先回學校了。\"
\"等等！我們一起吃個飯慶祝一下？\"傅振國急切地說。
\"不必了。\"傅承煜拎起書包，\"結果改變不了什麼。\"
看著兒子決絕的背影，傅振國握緊了手中的鑒定報告。
他本以為找到兒子是終點，現在才明白，這只是一場漫長征途的起點。
\"怎麼樣？\"晚飯時間，林一寧迫不及待地問道。
傅承煜慢條斯理地喝了口湯︰\"做了親子鑒定，確認了。\"
\"然後呢？\"
\"然後我告訴他，即使有血緣關系，我也不會認他。\"傅承煜嘴角微揚，\"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林一寧眼中閃過贊賞︰\"高明。他現在一定抓心撓肝地想著怎麼挽回你。\"
\"讓他想吧。\"傅承煜夾了塊排骨放進林一寧碗里，\"等他想得差不多了，我再給他點希望。反反復復，才能讓他真正珍惜。\"
林一寧噗嗤一笑︰\"你這是把商業談判技巧用在了認親上啊。\"
\"跟你學的。\"傅承煜難得開了個玩笑，隨即正色道，\"方雅還在監獄，等她出來發現傅振國有了親生兒子，表情一定很精彩。\"
\"需要我做什麼？\"
\"暫時不用。\"傅承煜目光深遠，\"這是一場持久戰。第一階段，已經贏了。\"
江城國際學校的梧桐道上，傅承煜快步走著，身後跟著手捧各種奢侈品牌袋子的傅振國。
這個在商界叱 風雲的中年男人，此刻像個殷勤過度的跟班，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承煜，這是爸爸給你挑的最新款腕表，百達翡麗的，很適合你們年輕人……\"傅振國加快幾步，擋在兒子面前，打開一個深藍色絲絨表盒。
傅承煜看都沒看一眼，側身繞過︰\"不需要。\"
\"那這套學區房呢？就在學校對面，裝修好了，你午休可以去那里……\"傅振國從西裝內袋掏出一串鑰匙。
\"我說了，不要。\"傅承煜腳步不停，聲音冷得像冰。
傅振國小跑著追上，從口袋里掏出一張黑卡︰\"那至少收下這張副卡，沒有額度限制，你想買什麼……\"
傅承煜猛地停步轉身，傅振國差點撞上他。
少年眼中燃燒著壓抑的怒火︰\"十八年不聞不問，現在想用錢買回父子情？傅先生，您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傅振國臉上的笑容僵住了，舉著黑卡的手微微顫抖︰\"爸爸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想彌補……\"
\"不必。\"傅承煜轉身又要走。
\"如果你不收，\"傅振國突然壓低聲音，\"我只好親自去找你媽媽談談了。\"
傅承煜的背影瞬間僵直。
他緩緩轉身，眼中寒光凜冽︰\"你敢！你要是敢去找我媽，這輩子都別想我認你！\"
\"只要你收下爸爸給你準備的禮物，爸爸就不去找你媽。\"傅振國聲音軟了下來，帶著哀求。
兩人對峙了幾秒，傅承煜一把抓過黑卡和鑰匙︰\"行，說話算話。東西我收了，現在可以走了嗎？\"
\"好好好！\"傅振國如釋重負，臉上重新堆滿笑容，\"卡隨便刷，以後再給你媽看病就用這卡，別去打工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傅承煜冷冷打斷，\"以後沒事別來學校找我。\"
\"只要你接爸爸電話，爸爸就不來學校。\"傅振國急忙提出條件。
傅承煜深吸一口氣︰\"知道了。我還要上課，先走了。\"
他轉身大步離去，將他遠遠甩在身後。
直到轉過教學樓拐角，確認傅振國看不見了，傅承煜才放慢腳步，低頭看著手中燙手的\"禮物\"，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教室里，林一寧正埋頭解一道物理題，額前碎發垂落，被她不耐煩地別到耳後。
傅承煜故意從她身邊經過，帶起一陣微風。
林一寧抬頭，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回來了？\"
傅承煜點點頭，回到自己座位，將那張黑卡和鑰匙塞進書包最里層，仿佛那是某種見不得人的贓物。
放學後的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傅承煜把與傅振國的交鋒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林一寧，包括那張被迫收下的黑卡。
\"現在有錢了，還去我那領那點工資？\"林一寧半開玩笑地問。
傅承煜踢開腳邊的一顆石子︰\"好不容易要開業了，開業後就有提成可以拿了，必須干到底！\"
他轉頭對林一寧笑了笑\"再說了，跟你學的東西，可比那張黑卡值錢多了。\"
林一寧故意揶揄他︰\"行，有你這樣帥氣的門面擔當，估計很惹小姑娘喜歡。\"
\"我只想惹一個人喜歡。\"傅承煜小聲嘀咕。
\"什麼？\"林一寧沒听清。
\"沒什麼，我說店里到了。\"傅承煜急忙轉移話題，推開玻璃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