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爾晴想出解決辦法,宮里突然傳出一個噩耗。
皇上患上了疥瘡!
疥瘡雖不危及生命,卻是一種極其折磨人的疾病。
病人皮膚下有疥蟲寄生,引發難以忍受的劇烈瘙癢,很多人因頻繁搔抓導致皮膚破損,極易繼發感染,使病情復雜、治療更加困難。
更可怕的是,疥蟲具有高度傳染性,病人接觸過的物品常需高溫焚燒以徹底除蟲,而照看的人往往這面臨被傳染的風險,可謂防不勝防。
龍體不安,整個後宮如今都是人心惶惶。
雖然不少後妃是因為家族利益才進宮,但皇上危難之際,還是有人抱著雪中送炭的特殊情意,想要爭取進養心殿侍疾。
當然也有真心待皇上,擔憂他的安危的人。
譬如皇後,再譬如嫻妃。
養心殿門口,幾位高位嬪妃齊聚,打算和富察皇後商量輪流侍疾。
皇後不忍心她們染上疥瘡,便謊稱自己得過此病,將她們擋了回去。
高貴妃用帕子蓋住口唇,眼底流露出一絲嫌棄“既然如此,就得麻煩皇後娘娘了。”
“這是本宮的責任,何談麻煩。”富察皇後不咸不淡地懟了回去,沒再看她一眼,直接帶領爾晴和魏瓔珞進入養心殿。
高貴妃捏著帕子的手一甩,心里冷意翻騰。
皇後倒會賣好,只是日日守著病中的皇上,那晦氣要是傳了她,看她還怎麼囂張!
爾晴一行人搬進養心殿後,富察皇後顧不得其他,日日守著皇上,晝夜不停。
這樣下來,鐵打的身子都熬不住,更何況皇後身體本就孱弱。
沒多久,她就因為日夜勞作昏睡過去,整張臉疲憊又憔悴。
上藥這事從來都是皇後親力親為,如今皇後累的起不來,太醫只好將藥膏交給爾晴。
“待皇上沐浴完,需要用硫磺膏涂遍全身,記住,患處要多抹兩遍。”
“是。”爾晴接過藥膏,乖巧應答。
等太醫一走,她立刻轉身找上了魏瓔珞。
“瓔珞,你去給皇上涂藥吧。”眉峰蹙得緊緊的,眼中全是憂色,“我擔心皇後娘娘的身體,想趕緊過去照顧她。”
她可還記得皇上探究審視的可怕眼神呢。
萬一這次被逮著錯處,難保皇上會不會讓她下大獄。
魏瓔珞去,總比自己羊入虎口強。
爾晴將藥瓶遞在半空中,等著她拿走。
魏瓔珞有些遲疑,沒有第一時間接下藥膏,疑惑問道“這涂藥之事誰去都可以吧?”
爾晴可有可無地點頭,漫不經心道“涂藥這點事,確實誰做都一樣,只是……”
她的指尖輕輕蹭過藥膏瓷瓶的紋路,聲音放得柔緩,還特意往魏瓔珞身邊湊了湊,像姐妹間說體己話似的。
“我瞧著你,總覺得你該有更好的去處——你想啊,養心殿是什麼地方?日日能沾著皇上的邊,哪怕只是遞杯溫水、涂回藥膏,只要討得皇上歡心,你的所思所想,不就有可能實在嘛。”
魏瓔珞眼神一頓,垂在身側的手悄悄攥緊了衣角,指腹蹭過粗糙的棉線。
她的所思所想,自然是替姐姐報仇。
如今長春宮施展不開,若是到了養心殿,見和親王的日子多了,還怕找不到機會報仇雪恨。
她緩緩松開指尖,抬眼時,眼底的躊躇漸漸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清明。
片刻後,她抬眼看向爾晴,眼神里沒了之前的猶豫,反倒多了點堅定。
伸手接過藥膏時,指尖都帶著點狠勁兒“姐姐說得對,既然有機會,就不能放手,多謝爾晴姐姐告知。”
說罷,她攥緊藥膏,腳步比剛才輕快了些,朝著養心殿的方向走去,身影已沒了半分動搖。
爾晴勾唇淺笑,心情豁然開朗。
有了魏瓔珞這麼個人物,以後皇上的目光都不會放在她身上了。
經過多年的觀察,她早就發現皇上皇後其實都對一類人感興趣。
跳脫常規,真實不做作,重情重義,聰慧機敏。
魏瓔珞這樣的性格不僅對身心枯槁的富察皇後有吸引力。
處在爾虞我詐、虛偽冷漠中的皇上對她同樣感興趣。
果然,沒過多久,魏瓔珞憑借皇上是傾國名花,用自己本人作為獎品賞賜後妃的言論,幫人氣出毒素堆積的瘀血。
然後一邊用過敏偽裝侍疾得了疥瘡,一邊在宮中散布她用激將法給皇上治病,皇上半點也不記恨她的流言。
一通連招下來,皇上直接看傻了眼。
偏偏為了自己的名聲,他還不能大張旗鼓地懲罰“救命恩人”,責備“忠僕”。
皇上猙獰著面孔把魏瓔珞要來養心殿,美其名曰給她嘉賞。
可任誰都能看出來,他是要暗地里折磨魏瓔珞。
促成此事的爾晴在看到魏瓔珞的種種操作後,也忍不住驚嘆她的膽大心細。
這人是真不怕死啊。
要知道天子一怒,伏尸百萬。
激怒皇上,以此在他心中留下印象可不是明智之舉。
希望魏瓔珞能把握好度,別讓她再听見這個名字的時候,听到的是死人稱謂。
“我就知道她不是好東西,整日想著攀龍附鳳,不懷好心!”明玉氣的狂剪茉莉花的枯枝,“真是白瞎了娘娘對她的看重!”
她聲音不小,坐在庭院里的富察皇後卻仿佛什麼都沒听見,專心作畫。
爾晴連忙拉住明玉的手,小心翼翼觀察了下富察皇後的臉色,隨後斥道“好啦,你少說兩句,免得影響娘娘作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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