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秀聲音溫和地像是在包容不懂事弟弟的寬厚兄長。
龍皓晨痛苦地張了張嘴，卻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
星魔宮的地上，煙塵碎石四起。
是龍皓晨擊穿地面產生的。
突然，一股熟悉的氣息傳來，楓秀輕輕挑了挑眉。
“皓晨……”聖采兒跪在地上，看著不遠處的煙塵，擔憂地喊了一聲，探身想要爬過去。
煙霧散去，龍皓晨難受地大口喘息，嘴角溢出鮮血，眼楮也帶上了幾分灰白之色。
他癱軟的一只掌心上，躺著碎成兩半的手鐲。
楓秀笑了。
他屈尊降貴地讓雙腳落在地面，一步步悠閑地向龍皓晨走來。
模糊的視線，只能讓他看清那只差點殺死自己的白皙雙手，龍皓晨心神一動。
不知怎麼的，突然想起多年前，風大哥敲在他頭上的那只手。
——他還沒有完成和哥哥約定，沒有成為最強者。
龍皓晨頹然的心里忽然升起一點生的希望。
他不能倒在這里，他還沒有……握緊手里的劍啊！
龍皓晨艱難地支起上半身，伸出鮮血淋灕的手要去夠那柄劍。
一雙黑中帶金色花紋的靴子擋住了他。
龍皓晨抬頭望去，瞳孔緊縮。
楓秀似乎很滿意他的反應，唇角一勾，露出一個帶著殘忍意味的笑。
“孩子，你剛剛是想起我了嗎？”
“風、大哥……”
——那是多次救龍皓晨如水火的一張臉。
——是只要出現，他就會無條件信任的一張臉。
龍皓晨的聲音讓其他人如遭雷擊。
他們不顧力量壓制，猛地抬頭，發現楓秀的身影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變成另一個人。
聖采兒目眥欲裂︰“你騙我們？！”
她顫抖起來，淚水盈滿眼眶，剛剛龍皓晨受傷都沒讓她有如此大的反應，現在整個人仿佛要碎了一般。
其余幾人表情也非常難看。
望過來的目光有難以置信的震驚，有遭受背叛的憤怒，還有深深的痛苦哀傷。
他們視楓秀為師長、恩人、掛在前方堅定不移的明月。
楓秀拿他們當猴耍！
“怎麼……會是你？”龍皓晨神情復雜，生生吐出一口鮮血，“為什麼？為什麼要騙我？”
楓秀居高臨下的俯視他，身後是追趕上來的阿加雷斯和瓦沙克。
他沒有回答龍皓晨的問題，淡聲吩咐道︰“瓦沙克，開始吧。”
“是！”瓦沙克躬身行禮，準備開啟大陣。
楓秀轉身，卻感到衣角一沉。
回身望去，發現龍皓晨死死抓住他，眼楮發紅，痛不欲生地尋求一個答案︰“為什麼？至少要告訴我……為什麼？”
比起其他人，龍皓晨和楓秀朝夕相處多年，亦師亦友亦兄，心里滿是悲愴和哀痛，他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都要碎裂了。
楓秀望著遠處被保護完好的風凌，難得嘆息一聲。
“龍皓晨，從出生開始，你的命運就已經注定了，那就是作為一個容器，一個被錘煉到極致，最後容納其他人靈魂的容器。”
龍皓晨怔怔看著楓秀的側臉，手指無力地垂下，喉嚨中腥甜翻涌。
楓秀站在大陣正前方，阿加雷斯和瓦沙克隨侍左右，雙手結印。
他們三人圍住風凌和龍皓晨。
龍皓晨側頭瞧著和自己極其相似的人，眼中流露出不甘。
楓秀站在風凌面前，雙指合並，緩緩抽出一縷藍紫色的光芒。
他引導著這縷光進入龍皓晨的身體。
龍皓晨慘叫一聲，不受控制地掙扎起來。
經過楓秀的一句解釋，聖采兒等人再蠢，也知道了他的用意。
此時听見龍皓晨的悲嘯，都忍不住起身抵抗靈力威壓，想要上前救人。
楓秀控制著光芒進入龍皓晨體內，卻怎麼也無法突破其中禁制，他深深蹙眉，抬起另一只手直奔龍皓晨眉心，似乎是想突破這里，毀了他的精神防御。
下一秒，時間停止。
眼前一切都凝固了。
楓秀表情難看。
如今世上，有能力做到這些的，只有一人，天賦、能力絕佳的亡靈天災。
“伊萊克斯，你要阻止本皇？”
滄桑的聲音幽幽響起︰“我不阻止，我的徒弟就要死了。”
楓秀危險地輕闔雙眸︰“別忘了這是你我之間的交易，我給你找徒弟，你教我復生之法。”
伊萊克斯沉默半晌，感覺很無語。
“你是幫我找徒弟了，就是這徒弟還沒等接受我的傳承呢，你就把他弄死了。”
楓秀不管，反正交易完成了。
要不是顧忌伊萊克斯是世界上最懂復生的人，他早就撕碎對方了。
楓秀沉下臉，聲音含冰︰“伊萊克斯，如果你執意阻攔本皇，本皇不介意湮滅你。”
“年輕人火氣真大，何必打打殺殺呢，我這有個更好的法子救活你兄弟。”
听聞此言，楓秀垂下眼眸。
他並不相信對方的話，懷疑這是伊萊克斯救龍皓晨的迂回之法。
伊萊克斯也明白他心中所想，緩緩解釋道︰“你的那位兄弟，消散太多年了，即便你找來身負自然女神生命之力的血親作為容器，也很難容納承接他的靈魂，反而可能會因為操作不當，導致他魂飛魄散。”
楓秀雙睫顫了顫，冷厲地盯著眼前一團灰氣。
“那你說怎麼辦？”
“還有一個辦法，尋找一位黑暗、死亡、毀滅天賦的靈魂，從其身上提煉最純粹的靈力，凝聚成心髒，然後重新裝進你好兄弟的身體里。”伊萊克斯聲音自負，“我保證，這會是最好的辦法，至少比你強行打開容器強。”
身著黑暗、死亡、毀滅天賦的靈魂嗎？
“反正試了你又不吃虧，不成你再來開啟龍皓晨這個容器不就好了，下次我保證不會攔你。”伊萊克斯給了他兩條路。
楓秀的唇角彎了彎，笑意加深，眸中似有精光流轉而過。
他知道這個人選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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