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不會同意的。”
齊衡眼中迸發出巨大的驚喜︰“她會的，她一定會，我會去求得母親寫族譜，開祠堂，三書六聘，大矯入門，墨蘭，你等我好不好？”
最後一句話情意綿綿，又輕的像風，飄進墨蘭的耳中。
也飄進假山後明蘭和余嫣然耳朵里，兩人對視一眼，全是恐慌和害怕。
沉默半晌，墨蘭搖了搖頭。
齊衡失望又難過︰“為什麼？為什麼你不肯，你不用害怕我母親阻止，我肯定會求得她同意的，不管是考取功名，還是其他什麼，哪怕是絕食，我都一定讓她答應。”
他的語氣堅定，哪怕身上氣質還很純然，可一腔赤子之心也讓人動容，富有安全感。
此時任何一個女子都難以拒絕他的請求，但墨蘭還是搖頭。
“小公爺，墨蘭知道你的情誼和決然，但身份門第猶如天墊，就算郡主同意你娶一個庶女，可我在家世人際上都幫不到你，甚至還會讓你遭受嘲笑，與其等你辛苦求娶後相看兩厭，不如將年少的情愫放在心底，等將來墨蘭在你心中也能留一個美好的影子。”
墨蘭哀愁地蹙起蛾眉，雙眸淚光點點，仿佛易碎的琉璃，美得驚心動魄，又楚楚可憐。
“小公爺，就這樣吧，今日的話墨蘭就當從未听過，你趕緊走吧。”墨蘭把手里的帕子放進齊衡手里。
雙手相觸的瞬間，一縷少女獨有的森涼恬淡的馨香襲來，齊衡心中的情愫不斷攀升。
墨蘭推了他一把，示意他快點離開，免得被人發現。
齊衡深深看了墨蘭一眼，帶著被拒絕的薄慍和失望不甘離開。
少年衣袂翻飛，墨蘭的身子顫了顫，眼淚無聲落下，砸在衣服上，暈出片片水漬。
假山後的明蘭和余嫣然對視一眼，小心翼翼地準備從一邊繞開。
墨蘭轉身，想換個方向離開，正巧看見明蘭二人的身影，雙方都嚇了一跳。
“明蘭，嫣然，你們兩個怎麼在這？”想到剛才發生的事情，墨蘭臉色蒼白，咬著唇問，“我和……你們都听到了？”
話語疑問句，語氣肯定，認為她們二人定然听了不少。
墨蘭面上不動聲色，眼底含著薄冰。
若是齊衡表達心意的事被這兩人傳播出去，她和小娘絕對會被王若弗打死。
明蘭和余嫣然拼命搖頭，胸膛劇烈起伏，不斷喘著粗氣緩解內心的震驚和慌亂。
墨蘭眸光一轉，喉嚨里溢出破碎的抽泣聲︰“你們還不肯跟我說實話，若是暴露出去，我以後恐怕只能青燈古佛了此殘生了。”
余嫣然單純又怯懦，此刻見墨蘭委屈可憐的樣子，頓時心生憐憫，在明蘭阻攔之前，下意識擺手回道︰“四姑娘你放心，我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明蘭懊惱地咬緊牙關，心道完了。
墨蘭掃視二人一眼，低落地靠在假山上，用帕子不斷拭淚︰“算了，我相信你們……大不了就是一死以示清白。”
她這話說得決絕又悲痛。
余嫣然和明蘭二人果然露出心疼愧疚的表情。
明蘭聰慧藏拙，余嫣然膽小心善，兩個都不是掐尖要強之人。
墨蘭不能殺人，只能賭以她們兩個的性格不會跑出去亂嚼舌根。
“四姑娘，你別傷心了，我瞧著你對小公爺也是有意，為何不肯答應他啊？”余嫣然扶著墨蘭，滿腹疑惑地問。
墨蘭哭聲微頓︰“誰說我喜歡他了？”
她要是承認，那就成私相授受了，要是不認，頂多算被外男糾纏，名聲難听了點，可不至于被打死。
就算之後此事被傳播出去，她也有轉圜的余地。
余嫣然瞪圓眼楮，囁嚅著唇瓣，錯愕地望了同樣驚詫的明蘭一眼︰“你不是收了他的禮物嗎？”
墨蘭低垂著頭︰“我、我是被逼著的，他是齊國公府的小公爺，他送的東西我怎麼敢不收，而且我也回禮了。”
明蘭不可置信︰“所以，你壓根不喜歡他。”
墨蘭默默揪帕子，好像是感覺自己做的事不地道。
“喜歡他做什麼，他又不可能娶我進門。”
她這話說得大膽又直白，明蘭和余嫣然倒抽一口冷氣。
明蘭略帶氣惱地質問︰“那你剛剛還說那樣的話，那根本不是拒絕，你這不是讓小公爺越陷越深嗎？他願意為你拼一次，你為什麼不能去試一試呢？”
墨蘭被她責備的聲音激得神色一冷，也不裝可憐了，抬起頭與明蘭對視。
“六妹妹，你說的簡單，他是齊國公府的小公爺，花團錦簇，身份高貴，我呢，一個五品小官家的庶女，別說他能拼命，就算他真的去死，平寧郡主也不會同意我們倆的。”
明蘭目露困惑，不可思議地問︰“為什麼？平寧郡主如此寵愛小公爺，她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小公爺難過。”
余嫣然也贊同的點點頭。
墨蘭無奈嘆息︰“我的傻妹妹啊，你怎麼看不明白呢？”
“平寧郡主出身高貴，自小被太後養在身邊，後來嫁給齊國公為妻，府中上下皆以她為尊，她的心定然比天都高，恨不得讓小公爺娶郡主尚公主呢，從門第家世上看，她就不會答應。”
“齊國公府雖是公爵之家，看似風光無限，可到了國公爺這一代早就沒落了，只有花頭，沒有實權，平寧郡主是獨女，沒有兄弟姊妹幫襯，諾大的國公府能依靠的只是和太後的親情，但是一點情分又能支撐多久，若想重振齊家，必須為小公爺找個高門大戶的岳家做支撐才行，這是其二。”
“小公爺的性格，說好听就是單純赤子、溫和知禮，說難听點就是自私輕浮、懦弱愚蠢，他支持長幼有序、嫡庶有別、孝悌禮儀，在他心里庶女就是庶女，下人就是下人，現在情竇初開，他遇到了一個性格長相符合心意的女子，所以才動心，但凡出現一個容貌性格差不多，但是家世比我好的，他必然會厭棄我，這是其三。”
明蘭恍然大悟，一時無言。
“你听他說的話，絕食抗議。”墨蘭冷哼一聲，“看似拼命，實則還是在遵守禮法，他從未想過自己來提親，從未想過私下來找我會不會毀了我的名聲，他這種性格，護不住我，跟著他只會吃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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