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松大口大口地吸氣,深呼吸,讓自己稍稍恢復平靜,才說︰“若說是諸葛孔明放張遼入蜀,那是不可能的。敵軍已深入到巴郡腹地,攻打墊江、江州,若是從蜀道進來,除了經過葭萌關之外,沿途還有白水、梓潼等關隘城池,可是沿途關隘城池皆無回報。”
“諸葛孔明駐軍的只是葭萌關,又是初來乍到,就算他放張遼進來,難道楊懷、高沛等也放張遼進來嗎?駐守這些地方的皆是州牧親信,他們不可能放張遼進來。再者,張遼既然能從蜀道進入蜀地,那為何不去攻打涪城、綿竹,兵向成都,卻去攻打墊江、江州呢?”
張松這話倒是有些道理,諸臣又交頭接耳地議論了起來。
劉璋一想,也是這個道理︰“那你說,敵軍是如何進入益州的,難道是從長江進來的?莫非陳炎已佔據了荊州?或是劉備放張遼的軍隊進來?”說到這里,劉璋又是臉色大變,他的想象力也不小。
“這更不可能,衛將軍又漢室宗親,鎮守荊州,與陳炎為敵,怎會放陳炎的軍隊進來?若陳炎佔據荊州,如此大之事,州牧不可能不收到消息,且張遼一直駐軍在漢中,怎麼會從荊州入蜀,又如何能先攻墊江,再攻江州?”
如果從荊州方向入蜀,應該先攻魚復,也就是白帝城所在地,再攻臨江,逆江而上,才到江州。攻伐順序不一樣,也表明了入蜀的道路不一樣。
“那張遼究竟是怎麼入蜀的?”劉璋已是心急如焚。
“我實不知……”張松也有點急,他突然瞥到旁邊的士兵,士兵匯報後並沒有離開,仍站在原地。他連忙問士兵︰“嚴太守久經沙場,老于世故,想必會有判斷吧?”
士兵這才回答︰“嚴太守稱敵軍攻墊江時,是從東北方向攻城的,可能是從巴郡東部來的。”
劉璋煩躁,拿士兵出氣,一腳踢了過去︰“那你剛才為什麼不早說?”
“卑職……卑職……不敢……”士兵只是小人物,怎敢在這幫大佬講話時插嘴?
“你還有什麼沒有匯報的?”
“沒有了。”
“滾……”士兵趕緊跑開。
張松沉吟了一下︰“巴郡東部?莫非敵軍先到巴郡東部,再順巴水而下,攻打墊江,如此就說得通了,難怪敵軍不攻打廣漢。看來敵軍走的不是蜀道,可是敵軍又如何穿過巴山呢?”
諸臣也是紛紛思考,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蜀地一向易守難攻,只因入蜀道路只有那麼兩條,都是艱難險阻。如今又多出了一條,表明蜀地在防守上也有致命的漏洞。
“諸位,敵軍只有五千左右兵力,又不知步兵會有多少,我該如何應對呀?”
黃權站了出來︰“州牧,敵軍先攻墊江,再攻江州,顯然是想以墊江為根基,屯兵屯糧,做好久攻江州的準備。以我看,我軍應該出一軍,進入巴郡,攻打墊江,一旦得手,可斷敵軍後路,將敵軍困死的江州一帶。”
“可是,不知敵軍兵力多少,這兵該怎麼出?”
“嚴太守心思縝密,必會查探清楚,相信一兩天內,消息就會傳來。州牧可先會好準備,待得知具體的消息後,大軍即刻出發,順涪水而下,奪回墊江,進軍貴在神速,若是晚了,敵軍必會加強防備,在墊江站穩腳跟,屆時我軍想奪回墊江,那就難了。若奪不回墊江,敵軍會以此為根基,軍隊源源不斷地進入巴郡。”
“公衡所言有理,我需先籌集糧草,集結軍隊,以做到隨時可以出兵。”
“州牧,尚有一事。”張松突然想到了什麼。
“何事?”
“敵軍從巴郡東郡而來,我等毫無所知,直至敵軍攻打墊江、江州,必有內應接應,此事不得不察。”
“又如何去查呢?”
“巴郡東部山脈縱橫,有巴山阻隔,使巴郡與漢中不相通,敵軍若真從漢中穿行巴山,則會從兩縣之一穿過,分別是宣漢和宕渠,敵軍大軍行軍和押運糧草,需數日時間,動靜不小,想必是這兩縣有人投敵,接應敵軍。”
“誰?兩縣縣令是誰?”劉璋怒意明顯,通敵是死罪,一旦查實,就得 嚓掉,絕不能留情。
王累站了出來︰“宕渠縣令乃是王就,宣漢縣令好像是射援射文雄,王就乃犍為人,世代在蜀地,射援射文雄是關中扶風人,十幾年前為避免戰亂,才南下入蜀……如今關中已歸陳炎。”
王累這麼一說,任誰都看得出來,射援嫌疑最大。
“射文雄乃射文固之弟。來人……去把射文固叫來。”劉璋一聲吩咐。
片刻之後,一個士兵進來回報︰“報州牧,射長史奉州牧之命,運送物資去葭萌關,前日已離開成都。”
“什麼?他已離開成都了?”劉璋這才想起來了,幾天前他確實把這事交給了射堅。
“且……”
“且什麼?”
“射長史好像是把家眷一起帶走的。”
“什麼?莫不是他逃跑了?”
張松一臉怒容,把目光投向法正︰“孝直與射氏兄弟多有往來,不知可曾發現什麼?”他這一問,等于把矛頭指向法正,也吸引了劉璋的眼光。
法正深呼吸了一下,答道︰“州牧,我與射氏兄弟,皆是扶風人,相互之間有些往來,但交往不深,他們兄弟倆之事,我一概不知,還請州牧明鑒。”
“這話恐怕不實吧?”這時代的人很看重同鄉情誼,是以張松認為法正的話並不真實。
“子喬,你我相交多年,難道我與射氏兄弟交往深不深,你還不知道嗎?”
“這……”張松突然想起最近這段日子,射堅常常公干在外,確實與法正沒什麼往來。
其實,自從投了陳炎後,法正表面上就開始與射氏兄弟少了往來,就是為了避免惹人懷疑。
“哎呀!”劉璋想起一事來︰“法孝直,射援任宣漢縣令,我記得是你推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