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當最後一縷頑固的白金火絲被青灰龍卷徹底抽離、湮滅在虛空中時,夏驚天殘軀上那恐怖的侵蝕之勢終于被遏制。
他破碎的身體不再惡化,在強大的丹藥神藥和眾人合力之下,開始極其緩慢地自我修復。
但他依舊昏迷不醒,氣息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
……
時間陣法內,光陰荏苒。
三年。
當夏驚天沉重的眼皮終于顫動了幾下,艱難地掀開一條縫隙時,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世界穹頂。
劇烈的疼痛如同潮水般瞬間將他淹沒,每一寸筋骨,每一塊血肉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提醒著他之前承受了何等毀滅性的打擊。
“呃……”
一聲壓抑的痛哼從他干裂的唇間溢出。
“醒了!天兒醒了!”
守在床邊寸步不離的夏雪第一個察覺,驚喜的淚水瞬間奪眶而出。
“哥們兒!” “師兄!”
武紫雲和紫萍幾乎是同時撲到床邊。
兩張同樣布滿憔悴和擔憂的絕美臉龐,映入夏驚天的視野。
武紫雲的眼眶紅腫,顯然剛剛哭過,此刻強忍著淚水,她緊緊握住夏驚天唯一完好的左手,冰涼的小手微微顫抖。
紫萍則咬著下唇,努力想擠出一個笑容,淚水卻不受控制地滑落臉頰,滴在夏驚天蓋著的薄毯上,暈開一小片深色。
她們就這樣守著他,在他昏迷的漫長時光里,不知悄悄抹了多少次眼淚。
一種前所未有的、復雜而陌生的情緒,如同初春破土的嫩芽,悄然在夏驚天冰冷堅硬的心湖深處滋生。
不再是純粹的利用或責任,看著母親和這兩個女子為自己擔憂憔悴的模樣,一種沉甸甸的、帶著暖意卻也讓他有些無所適從的“情愫”纏繞上來。
他下意識地,用僅存的力氣,極其輕微地回握了一下武紫雲的手。
武紫雲渾身一顫,難以置信地看向兩人交握的手,隨即淚水更加洶涌,卻拼命點頭,仿佛得到了世間最珍貴的回應。
“別動……你傷得太重……”
夏雪的聲音哽咽著,小心翼翼地扶住夏驚天的頭,將溫熱的靈液一點點喂入他口中。
這一次的傷,重得超乎想象。
失去了《回魂經》那種近乎逆天改命的瞬間恢復能力,即便有無數頂尖丹藥神藥,修復的過程也變得異常緩慢而痛苦。
每一絲力量的恢復,都需要小心翼翼,生怕引動體內深處可能殘留的法則暗傷,或是讓丹藥的雜質積累成難以祛除的丹毒。
恢復的過程,如同在布滿荊棘和陷阱的黑暗深淵中艱難跋涉。
時間陣法全力運轉。
外界或許只過去十來日,陣內已是悠悠三載。
當夏驚天終于能依靠自己的力量穩穩站定,感受到體內奔騰的力量重新充盈,輪回皇體的暗金光澤在肌膚下流轉不息時,他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濁氣。
這口濁氣,仿佛吐盡了這三年來所有的痛苦與壓抑。
然而,力量恢復,一個迫在眉睫的問題卻橫亙眼前——《回魂經》失效了。
他需要一部新的、足夠強大的仙修主修功法!
接下來的數日,夏驚天獨自盤坐于靜室。
浩瀚如煙海的神念沉入識海深處,那些被他斬殺或交易得來的頂尖仙修功法如同星辰般懸浮閃爍。
《九轉玄元功》、《紫府天章》、《大羅周天訣》……每一部都足以在仙界掀起腥風血雨。
他一部部推演,一部部嘗試以自身混沌根基模擬運轉。
不行!這部過于剛猛,韌性不足!
這部側重元神,對肉身強化不足!
這部……大道有缺,潛力有限!
數日過去,識海中的功法星辰幾乎被篩選了一遍,竟無一部能讓他真正滿意!
過去嘗到了《回魂經》的“甜頭”,再難接受遠遠不如的功法。
煩躁如同毒藤,開始在他心頭蔓延。
難道要退而求其次?
恍然間,一個近乎瘋狂的念頭,如同黑暗中驟然亮起的閃電,劈開了所有的猶疑和煩躁!
修改《回魂經》!
這部得自北道人的功法,其核心奧義直指生死輪回的本質,其玄奧莫測甚至超越了夏驚天目前的理解。
它失效,並非功法不行,而是其運轉核心死軀已經復活,缺少了能夠承載它的載體。
若能剝離掉那部分“限制”,保留其對各種能量的吞噬煉化和過濾效能,就足以促使修為飛速提升。
“以其為藍本,重新架構一部適合自身混沌之道的仙修功法……”
這個念頭一旦滋生,便如野火燎原,再也無法遏制!
夏驚天霍然起身,一步踏出靜室,身影直接消失在原地。
……
夏雪的小世界深處,地核芥子空間。
時間陣法內,夏驚天與北道人的虛影相對而坐。
夏驚天沒有廢話,直接將修改《回魂經》的念頭和初步推演的核心難點和盤托出。
北道人那由道則構成的面孔上,罕見地露出了凝重的神色,無數符文在他眼中瘋狂閃爍推演。
“逆天改命之效乃其核心禁忌,剝離它,如同抽掉摩天大廈的承重基石,稍有不慎,整部功法便會崩塌,反噬己身……難!難如登天!不過……”
北道人眼中的符文驟然一亮,“其構築生死輪回平衡的‘雙螺旋道基結構’、轉化生死之力的‘歸墟熔爐’核心……這些基礎框架,堪稱鬼斧神工!
若能保留這些精髓,剔除‘依附死軀’的枝蔓,再融入你自身混沌四力的特性……或許……真有一線可能!”
“娘親!”
夏驚天心念一動,聲音穿透芥子空間壁壘。
光影一閃,夏雪的身影出現在兩人面前。
她听完夏驚天的想法和北道人的分析,美眸中同樣爆發出驚人的神采。
她身為“回魂人”,對《回魂經》的理解,甚至在某些方面比夏驚天更為深刻,至于悟性,自然也不在夏驚天之下。
“天兒,此法可行!若成,不僅你能用,娘以後……或許也能擺脫復活後的虛弱桎梏!”
三雙眼楮,閃爍著同樣執著而狂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