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深處,最幽靜的客院上房。
厚重的禁制隔絕了外界一切喧囂與窺探。
夏驚天臉色痛苦煞白,變得如同古墓寒玉。
強行挺直的脊背微微佝僂,右手死死按住胸口,指節因用力而發白,發出細微的骨節摩擦聲。
“呼…呼……”
沉重的喘息在死寂的房間內格外清晰。
雲淡風輕?一劍滅殺半步界王?談笑間覆滅趙家?
那不過是表象!
強行將仙尊、神尊、魂尊三尊之力,再強行糅合輪回皇體初期的煌煌帝力,四種本源迥異、層級都高得恐怖的力量,在瞬息間壓縮、融合、爆發!
產生的反噬之力,狂暴得足以將尋常界主巔峰都撕成碎片!
若非他意志如鐵,對力量的掌控已達入微之境,強行約束了大部分反噬,加上輪回皇體的確強橫,恐怕此刻他早已爆體而亡!
但代價,依舊慘重。
夏驚天緩緩盤膝坐下,閉上雙目,心神沉入體內。
內視之下,觸目驚心!
近半的經脈,如同被狂暴颶風肆虐過的河道,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甚至多處直接爆裂、扭曲!
暗金色的輪回皇血在其中艱難流淌,每一次流動都帶來撕裂般的劇痛。
五髒六腑,更是蒙上了一層死灰之色!
心髒跳動緩慢而沉重,每一次搏動都仿佛要耗盡所有力氣;肺腑如同破舊的風箱,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衰敗的內里;肝、腎、脾……皆失去了應有的光澤與活力,透著一股行將就木的腐朽感。
骨骼雖然依舊堅韌,但骨髓深處,那股屬于“死軀”的冰冷僵化之感,如同附骨之疽,在如此重創之下,變得愈發清晰、頑固。
“肉身強度……還是弱了些……”
這話,他說了兩遍!
其實,夏驚天心如明鏡。
這具“活魂死軀”,終究是他的根本限制。
死去的經脈,缺乏足夠的韌性和活性,難以承受巔峰力量的瞬間爆發;衰敗的五髒六腑,如同腐朽的根基,無法為這具強大的軀殼提供足夠的支撐和恢復力。
每一次力量的極限爆發,都在加速這具軀體的崩壞。
“復活死軀……刻不容緩!”
這個念頭比任何時候都更加清晰、更加迫切!
生機回元丹,必須盡快煉成!
否則,這具軀體將成為他通往更高境界的最大桎梏,甚至可能在未來的某次爆發中,徹底化為飛灰!
不再猶豫。
夏驚天心念一動,海量丹藥從一界珠飛出灌入口中。
這些都是器靈皇主煉制的,只要藥材足夠,他永遠都不會缺丹藥。
沒有心疼,沒有猶豫。
海量的、足以讓界王都為之瘋狂的丹藥療傷資源,被夏驚天以一種近乎粗暴的方式,瘋狂吞噬、煉化!
轟!轟!轟!
狂暴的藥力如同決堤的洪流,在他體內炸開!
若非他意志如鋼,魂力浩瀚,換做他人,瞬間就會被這恐怖的能量撐爆!
輪回皇體的皇紋在體表瘋狂閃爍,如同饑渴的饕餮,貪婪地吞噬著這些精純的能量,將其轉化為最本源的修復之力。
仙尊仙元、神尊氣血、魂尊魂力,也同時運轉起來,引導、梳理著狂暴的藥力,精準地沖向那些受損的經脈和衰敗的髒腑。
嗤嗤嗤……
爆裂的經脈在磅礡的生命精元和輪回之力的滋養下,如同干涸的大地逢遇甘霖,開始艱難地蠕動、彌合。
暗金色的皇血沖刷著裂痕,帶走衰敗的死氣,注入新的生機。
這個過程痛苦無比,如同千萬根鋼針在體內穿刺、縫合。
衰敗的五髒六腑,在海量丹藥的滋養下,表面的死灰色緩慢褪去,一絲微弱的生機如同風中殘燭,頑強地重新點燃。
每一次心跳,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舊組織的崩解與新生的撕扯。
時間,在極致的痛苦與緩慢的修復中流逝。
一日……兩日……三日……
夏驚天如同化作了磐石,盤坐在地,一動不動。
唯有體表流淌的皇紋光芒越來越盛,氣息從最初的極度紊亂和虛弱,逐漸變得平穩、內斂、深邃。
房間內彌漫著濃郁的藥香和一種新生的、內斂的生命氣息,將之前那股死寂和血腥徹底驅散。
第七日。
當最後一絲狂暴的藥力被徹底煉化吸收,最後一道爆裂的經脈被堅韌的暗金皇紋重新覆蓋,最後一片衰敗的髒腑組織被新生的、蘊含微弱生機的組織取代……
夏驚天緩緩睜開了雙眼。
眸中神光湛然,深邃如淵,比受傷之前更加內斂,更加沉凝!
一絲屬于輪回皇體的煌煌威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來,讓整個房間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一瞬。
傷勢,痊愈!
甚至,經歷了這次極限爆發與海量頂級資源的修復淬煉,他的輪回皇體隱隱更加穩固,那點熔金般的皇者神焰也壯大了一絲,對體內四種本源力量的融合與掌控,也似乎多了一分心得。
這次受傷,他終于知道了自己目前實力的上限——半步界王!
他緩緩起身,骨骼發出一陣清脆如金玉交鳴的爆響。
活動了一下筋骨,感受著體內奔涌的、比之前更加圓融強大的力量,夏驚天眼中閃過一絲滿意。
但隨即,這絲滿意便被更深的冰冷取代。
痊愈,只是暫時壓制了死軀的衰敗。
根本問題並未解決!
經脈的僵硬感,髒腑深處那股揮之不去的腐朽氣息,如同懸頂之劍,時刻提醒著他——時間不多了。
他必須盡快找到九轉還陽草!
就在這時,房間外傳來木青玄小心翼翼、帶著無比恭敬的聲音︰“前輩……晚輩木青玄求見。您吩咐的事情,已有結果。”
夏驚天眼中冰冷的急切一閃而逝,隨即歸于深潭般的平靜。
他心念微動,籠罩房間的禁制無聲開啟一道縫隙。
“進。”
聲音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穿透禁制,落在門外躬身等候的木青玄耳中。
木青玄渾身一緊,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推門而入。
撲面而來的濃郁藥香和一種令他靈魂都微微顫栗的、新生的磅礡威壓,讓他心中敬畏更甚。
他不敢抬頭直視,目光只敢落在夏驚天腳下那一片已被清理干淨、但似乎還殘留著某種恐怖力量余韻的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