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筆在指間轉了個漂亮的弧度，陸瑾年眯起眼楮。
——這種失控感，很陌生。
——也很令人煩躁。
玻璃倒影中，他看到自己微微繃緊的下頜線。從小到大，他想要的東西從來都是直接握在手里。感情？欲望？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博弈。
門把手轉動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陸同學還在忙？"
沈煙倚在門邊，制服裙擺隨著她歪頭的動作輕輕晃動。夕陽的余暉為她鍍上一層金邊，連發絲都泛著柔軟的光澤。
陸瑾年轉身，目光在她身上逡巡。從微敞的領口到縴細的腳踝，最後定格在她含著笑意的眼楮上。
"有事？"他的聲音比平時低沉。
"周年慶的流程需要會長簽字。"她走近，將文件放在桌上，指尖輕輕點在某處，"這里，還有這里。"
陸瑾年沒有立即去看文件，而是微微抬眸︰"沈老師最近似乎很關心學生會的工作。"
沈煙笑了笑︰"身為指導老師，這不是很正常嗎？"
"是嗎？"他的聲音依舊平穩，卻帶著一絲審視，"那為什麼每次都是你親自來？"
空氣有一瞬間的凝滯。
沈煙歪了歪頭︰"陸同學是在質疑我的工作態度？"
"不。"陸瑾年合上鋼筆，金屬筆帽發出清脆的" 嗒"聲，"我只是覺得奇怪。"
"奇怪什麼？"
"奇怪為什麼每次見到你，我都會想起那個夢。"
他的語氣太過平靜，仿佛只是在討論今天的天氣。
沈煙呼吸微滯，但很快又恢復如常︰"什麼夢？"
陸瑾年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站起身，繞過辦公桌，停在她面前一步之遙的地方。
"一個關于你的夢。"他的目光直視她的眼楮，不放過任何一絲波動，"細節很清晰，感覺也很真實。"
沈煙輕笑︰"陸同學，夢只是夢。"
"是嗎？"他微微傾身，聲音壓低，"那為什麼你現在的反應，和夢里一模一樣？"
——瞳孔微縮，呼吸短暫停滯，指尖無意識地收緊。
這些細微的變化，他看得一清二楚。
沈煙抬眸，迎上他的目光︰"所以呢？陸同學想說什麼？"
陸瑾年直起身，拉開距離︰"沒什麼，只是確認一下。"他拿起文件，語氣恢復如常，"簽字好了。"
沈煙接過文件，指尖相觸的瞬間，她听到他說——
"我對你感興趣。"
這句話太過直白，卻因為他的語氣太過平靜，反而顯得格外認真。
沈煙挑眉︰"陸同學，師生戀可是違反校規的。"
"我知道。"他轉身回到窗前，背影挺拔如松，"所以我們可以先從了解彼此開始。"
陽光透過玻璃灑進來，將他的輪廓鍍上一層金邊。沈煙看著他的側臉，突然意識到——
這個少年，遠比她想象的更難掌控。
她輕笑一聲，指尖輕輕點著桌面︰"陸同學可能說得不太對。"她歪了歪頭，發絲垂落在肩頭，"如果陸同學對我感興趣，應該從追求我開始呀。"
陸瑾年轉過身，目光平靜地落在她臉上，似乎真的在認真思考這個提議。
"好。"他直接說道，干脆得連沈煙都怔了一下。
他邁步走近，停在她面前半步之遙的地方，聲音低沉︰"作為交換，你是不是該和其他學生保持距離？"他的目光微冷，"比如，秦驍。"
沈煙抬眸，與他四目相對。他的眼神太過直接，帶著不容回避的銳利，卻又克制得恰到好處，沒有半分越界，卻讓人無法忽視其中的佔有欲。
她輕輕笑了︰"那就要看陸同學的魅力了。"
陸瑾年眸色微深，似乎真的在思考下一步該怎麼做。他沒談過戀愛，甚至從未對誰真正產生過興趣，但既然決定了，就不會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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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有空嗎？"他開口，語氣依舊平靜，仿佛只是在討論公事，"一起去吃飯。"
沈煙眨了眨眼，有些意外他的直接。
"陸同學，"她輕笑，"這就是你的追求方式？"
陸瑾年看著她，神色不變︰"你不喜歡？"
沈煙向前一步，幾乎貼上他的胸膛，仰頭時呼吸拂過他的下頜︰"太生硬了。"她的指尖輕輕點了點他的胸口，"追求人，至少該說一句"我想請你吃飯"，而不是像在通知開會。"
陸瑾年垂眸，視線落在她近在咫尺的唇上，沉默了幾秒，突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不輕不重，卻足以讓她無法掙脫。
"沈煙。"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聲音低沉而清晰，"我想請你吃飯。"
他的語氣依舊冷靜，可眼神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勢。
沈煙怔了一瞬，隨即笑開︰"好啊。"她輕輕掙了一下，沒掙開，索性踮起腳尖，紅唇幾乎貼上他的耳垂，"不過，陸同學得先學會松手。"
陸瑾年眸色微暗，緩緩放開她，卻在她後退時突然攬住她的腰，將人帶向自己。
"六點，校門口。"他低頭，聲音壓得極低，"別遲到。"
說完，他松開手，轉身離開，背影挺拔如松，仿佛剛才的曖昧從未發生過。
沈煙站在原地，看著關上的門，指尖無意識地撫過被他握過的手腕。
——有意思。
這個獵物，開始反客為主了。
不過……
這就是沈煙的目的。
少年的心動總是來得迅猛又盲目。他們分不清身體的躁動和真心的區別，更不會明白，那些自以為是的掌控欲，不過是獵人精心設計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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