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腦藍屏的提示音第三次響起時，門鈴恰到好處地響了。
沈煙攏了攏特意換上的白色的襯衫，確保領口不會太低又能隱約露出鎖骨，這才慢悠悠地去開門。
季臨淵站在門外，白襯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
他懷里抱著工具包，目光禮貌地停留在沈煙鼻尖上方三厘米處︰"沈老師。"
"快進來。"沈煙側身讓出通道，故意在擦肩而過時讓發梢掃過他的肩膀，"突然就藍屏了，我教案都沒保存。"
季臨淵徑直走向書桌，開機時屏幕藍光映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沈煙注意到他睫毛在燈光下投出的陰影——比同齡男生要長，卻總低垂著不肯與人直視。
"主板過熱。"他聲音很輕，手指在鍵盤上敲擊幾下，"我重裝下散熱系統。"
沈煙倚在書桌邊看他操作，少年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翻飛如蝶。她突然發現他右手虎口處有道細長的疤，像是被什麼銳器劃傷的。
"還沒吃晚飯吧？"她狀似不經意地問，"我正好煮了番茄牛腩。"
季臨淵的手指頓了一下︰"不用..."
"就當是勞務費。"沈煙已經走向廚房區域，砂鍋里炖著的牛肉正咕嘟冒泡，香氣瞬間填滿整個房間，"你們技術部工資太低了。"
她盛飯時故意發出碗碟踫撞的聲響，像個真正的居家老師。季臨淵的視線終于從電腦屏幕移開，落在她系著圍裙的背影上——沈煙能感覺到那道目光的重量，像只小心翼翼觸踫溫暖的小動物。
"好了。"他合上電腦，聲音比平時軟了三分。
沈煙轉身時，季臨淵已經自覺擺好了碗筷。
她忍住笑意——這個細節暴露了他並非表面那麼冷漠。少年坐在餐桌前，脊背挺得筆直，像棵不肯彎腰的竹子。
"嘗嘗合不合口味。"她給他舀了滿滿一勺牛腩，湯汁浸透米飯，"我學生時代在餐廳打工學的。"
季臨淵夾了塊牛肉，咀嚼時腮幫微微鼓起。
沈煙注意到他吃相很規矩，但速度比平時快——顯然很久沒吃過家常菜了。
她托著腮看他，目光在他滾動的喉結和微張的唇間流連。
"好吃嗎？"她問，聲音比平時軟了八度。
少年點點頭，耳尖悄悄紅了。沈煙突然伸手，在他反應過來前輕輕擦掉他嘴角的飯粒︰"慢點吃，鍋里還有。"
這個突如其來的觸踫讓季臨淵僵住了。沈煙假裝沒注意到，轉而聊起學校新建的計算機實驗室。直到第三碗飯見底，少年緊繃的肩膀才稍稍放松。
沈煙晃著玻璃杯里的檸檬水，讓冰塊踫撞出清脆聲響︰"因為遇到過一個好老師。"她目光變得柔軟，指尖在杯沿畫圈，"我母親走得很早，高中班主任就像第二個媽媽。"
這是真話，但此刻說出來別有用心。果然，季臨淵的筷子停在了半空。
沈煙看向季臨淵，狀似不經意的問道︰“季同學這麼優秀，一定有一個很好的媽媽。”
季臨淵拿著筷子的手頓了一下，沉默了許久，才再次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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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母親跟人跑了。"他盯著碗里的蔥花，語氣平靜得像在討論天氣，"爺爺養大我的。"
沈煙輕輕"啊"了一聲，手指無意識地踫了踫他的手背又迅速收回︰"對不起..."
"沒關系。"季臨淵繼續吃飯，但沈煙看見他喉結滾動了好幾下，"電腦是自學的，爺爺修收音機，我跟著拆零件。"
沈煙起身去盛湯，給他碗里多加了兩塊炖得酥爛的牛腩︰"你很厲害。"她說得真心實意，"比我們系當年的計算機老師強多了。"
季臨淵的睫毛顫了顫。沈煙趁機把話題轉向編程，少年的話漸漸多起來，甚至主動提到自己設計的校園選課系統。
當他講到用算法優化流程時，眼楮在燈光下亮得像星辰。
"真了不起。"沈煙托著腮看他，眼神溫柔得像看自家弟弟，"你爺爺一定很驕傲。"
季臨淵突然沉默下來，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那個陳舊的工具包︰"他去年走了。"
沈煙的心真的揪了一下。
她繞過餐桌，輕輕抱住少年的肩膀——這個擁抱不帶任何情欲，只有純粹的疼惜。季臨淵渾身僵硬，卻沒有推開她。
"以後想吃家常菜就來找我。"她松開手時，指尖在他肩頭多停留了一秒，"反正教師食堂的飯...你懂的。"
少年嘴角微微上揚，這是沈煙第一次見他笑。他收拾工具包時，她"恰好"從冰箱端出盒草莓︰"帶回去吃吧，買多了。"
季臨淵搖頭，沈煙卻直接塞進他包里︰"補充維生素，程序員都缺這個。"她眨眨眼，"對了，听說你文學課成績不太理想？"
季臨淵的耳根又紅了︰"嗯...文學分析總是抓不住重點。"
"正好我是教這個的。"沈煙笑得眼楮彎成月牙，"要不現在我給你看看作業？反正電腦修好了，我教案很快就能寫完。"
季臨淵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沈煙引導他在沙發上坐下，自己則去書房拿了幾本文學評論集。
回來時，她故意選了離他只有半臂距離的位置，裙擺若有若無地蹭著他的牛仔褲。
"放松點，"她輕笑，翻開他皺巴巴的作業紙，"文學不是數學，沒有標準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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