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尉風瞳孔劇烈收縮，仿佛被這句話擊中了心髒。他踉蹌著後退，撞翻了輸液架，藥瓶摔碎在地，淡黃色的液體濺了他一身。
"你以為你是誰！你憑什麼……"他像是被觸踫到了逆鱗，忍不住怒吼道
楚晏辭冷眼看著他，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她給我留下這些賀卡，卻什麼都沒給你留下，這還不夠說明一切嗎？她在怪你，怪你拋棄了她。"
鐘尉風渾身顫抖，仿佛被這句話擊碎了最後的防線。
突然，他猛地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清脆的響聲在病房里回蕩。
接著是第二下、第三下......他的臉頰迅速紅腫起來，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
楚晏辭冷眼旁觀，心中卻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空虛。
他忽然覺得一切都那麼無趣，不管這些人如何痛苦，如何悔恨，沈煙都回不來了。
窗外，暴雨傾盆而下，雨點敲打著玻璃，像是無數細小的哭泣聲。
鐘尉風跪倒在地，雙手捂著臉，肩膀劇烈顫抖。他的淚水從指縫中滲出，混合著臉上的血跡，滴落在滿地的賀卡上。
楚晏辭轉身走向窗邊，望著外面漆黑的夜空，低聲呢喃︰"煙煙，你看到了嗎？他們都在為你痛苦......"
可回應他的，只有無盡的雨聲，和病房里彌漫的悲傷。
甦靈站在顧氏集團大樓的旋轉門前，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包帶。
她看著玻璃倒影中的自己，特意將眼妝暈染得微紅，嘴角卻忍不住微微上揚。
"叮——"
電梯門打開，顧準的身影出現在大堂。他西裝皺巴巴的，領帶歪斜，眼下青黑一片，整個人散發著濃重的酒氣。
"顧總！"甦靈快步上前，聲音帶著刻意的哽咽，"我听說小姨她...她真的......"
顧準腳步一頓，眉頭緊蹙。他看向甦靈，目光在她刻意揉紅的眼楮上停留了一瞬，隨即冷淡地"嗯"了一聲。
"怎麼會這樣......"甦靈捂住嘴，肩膀微微顫抖，卻在低頭時掩飾住了嘴角的笑意。她早就被顧氏開除，但沈煙的死給了她完美的借口——以"關心小姨"的名義接近顧準。
顧準繞過她繼續往外走，腳步虛浮。
他已經在家里喝了整整三天的酒，今天是被父親強行叫來公司的。此刻，酒精帶來的麻木逐漸消退，他忽然意識到什麼。
沈煙的死，太突然了。
他甚至連她的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想到這里，顧準的腳步突然加快。他要去醫院，要去查清楚一切。沈煙的病房、病歷、監控......他必須找到真相。
甦靈見狀，連忙追上去︰"顧總，我陪您一起去吧！小姨她......"
"不必了。"顧準冷冷打斷她，目光如刀，"你最好離我遠點。"
說著，顧準便坐上了司機早就停在公司門口的車，揚長而去。
甦靈等在原地，氣的直跺腳。
顧準站在病房門口，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門框。透過半開的門縫，他看見沈煙的姐姐正坐在病床上織毛衣，嘴角掛著溫柔的笑意，針線在她手中穿梭，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顧總？"沈煙姐姐抬頭，眼楮一亮，"你來看煙煙嗎？她在產科病房那邊。"
顧準的腳步頓了一下，心髒猛地收緊。他走進病房，在沈煙姐姐的示意下坐在床邊，目光卻始終無法從她臉上移開——那笑容太真實了，真實得讓他幾乎要相信沈煙還活著。
"煙煙說你們之前有些鬧別扭，"沈煙姐姐放下手中的毛衣，語氣溫和，"看來現在你們是好了。煙煙是個很好的姑娘，她認定的人和事就會認定一輩子，所以你一定要對她和孩子好呀。"
顧準的手指微微顫抖，他盯著沈煙姐姐的眼楮，試圖從中找到一絲破綻︰"煙煙...她跟你提起過我嗎？"
"當然，"沈煙姐姐笑了，眼角泛起細紋，"你是煙煙喜歡的人，是孩子的爸爸，她當然跟我提起過你。她說你是個很好的人，不過呀，"她頓了頓，語氣變得認真，"如果你喜歡煙煙，還是快點向她求婚吧，畢竟孩子馬上就要生了。"
顧準感覺呼吸一滯，仿佛有什麼東西在胸腔里炸開。他低下頭，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病床邊緣，聲音沙啞得幾乎听不見︰"我是她喜歡的人嗎？"
沈煙姐姐放下手中的毛衣，目光溫柔地看著他︰"她跟我講了很多你們的故事，要不是我生著病怕細菌感染了煙煙，估計她還會和我講呢。"
顧準抬起頭，眼圈微紅，目光中帶著一絲希冀。沈煙姐姐見狀，繼續說道︰"煙煙說最喜歡你的一點，是你不顧家人的反對，勇敢的和她表白，和她在一起。"
這句話像一把利刃，狠狠刺入顧準的心髒。
他愣愣地看著沈煙姐姐，喉嚨發澀，仿佛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
是呀，如果當初他勇敢一點，告訴沈煙自己是把她當女朋友而不是所謂的契約情人......
他突然想起那通電話，當時自己沒有馬上回到沈煙身邊，而是選擇參加家庭聚會。
現在想來，那聲音里藏著多少絕望和期待。她，該有多傷心......
一滴淚順著顧準的臉龐滑落，砸在病床的白色被單上，暈開一小片水漬。
他猛地捂住臉，肩膀劇烈顫抖，壓抑的哭聲從指縫中溢出。
沈煙姐姐被嚇了一跳，連忙放下手中的毛衣，關切地問道︰"你...你這是怎麼了？"
顧準搖搖頭，淚水卻止不住地往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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