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折得,人間天上,沒個人堪寄。
回頭說勞力昨天回撥電話給周記者,听到里邊熱鬧非常,“我們周大記者在采訪現場嗎?這麼熱鬧!有什麼指教?”
“勞力,你今天怎麼沒來參加?”
“參加什麼?”
“參加林老師跟徐經理的婚禮呀!你不知道?”
勞力猛然一震手機從手里滑落,抓住的時候中斷了,周記者重新撥出,“勞力你怎麼了?”
“周大哥……”極力平復著涌起的心痛和奪眶而出的眼淚,聲音沙啞又低沉。
“勞力,是不是有什麼事?你現在在哪?徐經理跟林老師結婚你怎麼會不知道?”
“周大哥,我在國外,他們沒說。”
“你出國了?不是在省城培訓學校工作嗎?什麼時候出的國在哪個國家?怎沒告訴我?”
“我年初辭的職,三月底出來的,在印度尼西亞龍目島。管理鐘家珍珠養殖基地……”
周記者一听,眼前掠過電視劇里常說的發配古塔苦寒之地的情景,心沉甸甸一陣悲涼,卻故意提高嗓子逗笑︰“我們勞力大帥哥肯定犯什麼錯誤或得罪人被邊緣化了……”
“是我自己要來的,五弟飛走前把這里的遠控管理權交給我,我覺得還是親臨現場指揮比較好,周大才子,我現在年薪可是兩千萬哦,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能不誘惑我背井離鄉嗎?”
“別貧了,你是什麼人我還不知道!什麼千萬億萬何時能著你的法眼……坦白告訴我是不是還愛著林老師?”
勞力的心又被觸痛了,沒有回話,只有陣陣酸楚。
“勞力啊!听大哥一句勸,你跟林老師沒這種緣分,趕緊放手!你自己想想是不是這樣?林老師嫁給鐘少爺時,你離開公司追到學校,在那邊默默守著她四五年,就為了沖茶給林老師喝。于今鐘少爺飛走了,她嫁給徐經理了……你還要怎樣?還準備在天邊望月守候不成?”
勞力還是沒有接話,周記者能感覺他的痛苦,又說︰“勞力啊!你跟林老師這段感情注定是淚灑,就讓她回到陌生吧……就當從來沒認識林老師!當初在遠程培訓那會,你一定要我幫你創造機會向林老師表白,我就知道你會引火自焚,林老師那麼傳統古典的人,豈是你的勇敢所能征服的……醒醒吧!都單身這麼多年了,該為自己的幸福想想!林老師也一定不希望你這樣!今天是她跟徐經理的大喜之日,為他們祝福吧!”
“周大哥,進去飲宴吧!里邊的音樂這麼熟悉,你們在哪個酒店?”
“沒在酒店,在林老師的花園別墅,這是音樂噴泉的聲音。”
“沒去酒店辦婚禮?”勞力有點意外,“今天客人多嗎?”
“十來桌吧,想來喝喜酒的人多,可他們不想多請!”
“周大哥,我掛了,你快進去吃飯,別讓他們等急了,嘟嘟……”
勞力掛了電話反而松了一口氣,知道林老師沒有大辦婚禮,心里有莫名的安慰,甚至是感激︰“謝謝你!林老師,你是在乎勞力的感受的!你也能感知勞力的心事,我一個人痛苦不說,如果父母親知道婷婷的嫦娥媽媽跟別人結婚了,會是怎樣的心情?我更不孝了……謝謝林老師能照顧好家人的感受!”
勞力十分確定,一定是林老師不讓大辦,他太了解徐經理了,剛經歷萬里長征的長途跋涉,得以生還又打了個漂亮的翻身仗,能不慶功?能不顯擺?能不張揚?就是我勞力也做不到,憑三哥現在的人脈,找個海城最高檔的酒店,擺上100桌都是保守的!三哥,你今天不擺是不是要把機會留給我呀?我哪天有機會肯定要轟轟烈烈的慶祝!勞力在心里嘲笑!但還是想︰按生命的正常長度我應該比你長幾年,只要林老師願意給我機會,哪怕只有三天,我也要讓林老師成為我的人!勞力摸著右胸脯,就為這終身印記找回歸屬感!為婷婷能擁有理想的後媽,為父母親得到賞心悅目的兒媳婦……我努力調整心態!
勞力畫餅充饑似的給自己找等待的理由!他不甘心,也不妥協。其實他的心是痛苦而失落的,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林老師讓他走的那一刻,他就明白跟林老師的緣分大概就那樣了,林老師將永遠不屬于他。可潛意識里就是不願承認,要把林老師嚴嚴實實藏在心里,誰也休想拿走!
勞力中午飯都沒吃,整個下午集中不了精神,但還是努力把工作做完,晚上又來到海面的小木橋上,靜靜坐著,面朝大海,讓海風把頭腦吹醒……
他很清楚,林老師跟徐經理結婚是必然的,遲早的事,那是五弟的心願,林老師就算再愛他勞力也不會違背的!況且林老師沒有說過愛他,又有那麼多人急切的成全,能等到今天才听到他們結婚的消息,已經很出勞力的意外了。
勞力伸手摸摸右肩膀後面那個傷口,疤痕已經恢復得很平滑了,涂抹了快十個月,兩盒除疤膏只剩下半盒了,這是林老師特別交代的,他每天洗澡好,不管多晚,都會拿出來認認真真的搽,每次都能回味林老師給他示範那輕柔的動作,感受林老師開始給他上藥那戰戰兢兢微微顫抖的手,還有臉上泛起的紅暈……他好像還感謝徐經理給他這一劍,他才能光著身子讓林老師給他上藥,讓林老師看著他光滑的上身,那麼多個晚上跟林老師獨處一室,想著就好溫暖!這些就是林老師留給他幸福甜美的記憶,將永遠伴隨著他驅散寂寞和孤單……
勞力拿著手機,很想給林老師發個祝賀的信息,可他寫不出來,打“祝”字心里就一陣絞痛,他按著自己的胸口問自己︰他很希望林老師幸福,但他決不希望自己愛著的女人跟別人結婚!他想,林老師讓他走是對的,他無法想象,他在現場會是什麼感覺?怕是忍受不住會做出傻事……
林老師啊!你就一點都不愛勞力嗎?哪怕說一聲愛我!勞力也沒那麼遺憾!你知道勞力此時的心有多痛嗎?當初勞力把生命交給你,你不要心軟勞力那時就解脫了,勞力知道自己無藥可醫!他克制不住內心的傷感……
我是人間惆悵客,知君何事淚縱橫?
斷腸聲里憶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