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崔瀾是民國秀才的女兒,爹娘雙雙殞命,原主被賣到了段家做童養媳。
丈夫段津原本家境也算富裕,後來被戰火殃及就落魄了。
但是段津依舊更改不了他大少爺的脾性,吃飯不能少于三菜一湯,髒活粗活從未沾手。
原主為了養家只得起早貪黑磨豆腐賣豆花,段津就那麼理直氣壯地一邊用著原主賺來的大洋,一邊踐踏貶低原主,說原主拋頭露面丟了他的臉。
相比起來,段津的幾個弟弟妹妹都算是懂事了,偶爾還會給原主搭把手。
也是因此,原主對幾個弟弟妹妹挺不錯,心甘情願養著他們。
後來,段津不知從哪兒花大價錢搞到了去土豆國留學的名額,並用段家父母留下的積蓄搞到了船票,瀟灑地坐上了出發往土豆國的渡輪。
臨走前,段津把家里和幾個弟弟妹妹托付給了原主,承諾留學回來就給原主一場正式的婚禮。
段津一去就是兩年。
兩年過去,段津學成回國,同行的還有一位洋裝佳人。
他當眾宣布那佳人才是他靈魂的摯愛,原主只是封建糟粕的父母之命,直接將原主給掃地出門。
段津的幾個弟弟妹妹熱切地圍著段津奉承,沒有一個替原主說過話。
很快,被迫掃地出門的原主就死在了那個骯髒的世道,死在了魚龍混雜的街頭。
“崔瀾,以後家里我就交給你了,幾個弟弟妹妹都還懵懂,你多費心,知道嗎?”
狹窄的房間里,昏黃的燭光中,段津站在崔瀾面前態度輕慢地吩咐著一些事宜,雙手負在身後,仿佛是在叮囑自己的佣人。
不對,並非仿佛,原主在段津心里的定位,確實從頭到尾就是佣人,尊重和體貼那都是不存在的。
這些原主自己知道嗎?
知道的。
但是原主也確實離不開段津。
一方面是時代思想的束縛,一方面是因為這個世道太亂,戰火連天,留在段家雖然苦雖然累,但起碼能活著、有口飯吃。
去到外面,作為一個略有幾分姿色又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原主很快就會被吃干抹淨了,連塊尸骨都剩不下。
崔瀾低頭看著自己布滿老繭的粗糙雙手,冷笑了一聲,還沒說話,段津的弟弟妹妹們就推開門跑了進去︰“大哥,你能不能別去留學?”
他們臉上滿是惶恐不安,雖然年幼,但該懂得的基本已經懂了,知道段津此去會帶走家里所有錢,知道段津此去很有可能不會回來,他們就只能跟沒用的嫂嫂相依為命,沒準還會受人欺負。
所以他們說什麼都不想讓段津走。
段津的表情冷了下來︰“說什麼呢,大哥去留學是要去鍍金,以後回國才能有出息有本事,才能帶你們吃香喝辣的。”
崔瀾抬頭,笑眯眯道︰“你們大哥說得對啊,留學就是鍍金,你們不能攔著別人上進路啊。”
段津神情緩和,對于崔瀾的回答非常滿意。
段津的幾個弟弟妹妹露出了挫敗的神情,段津見狀又安慰了他們一番,這才志得意滿地入睡了,明天他還要早起去登船的。
崔瀾用了一點迷香,確認他們都暈倒後,這才走進了段津的房間,先後拿走了段津父母在戰亂中辛苦保存的所有積蓄、段津的船票和入學介紹信。
眾所周知,崔瀾的配得感向來高的令人發指,所以這會崔瀾雖然是在做賊但卻一點都不心虛,全程透著一股理所應當的坦然氣息,手腳麻利極了。
末了,崔瀾還給段津留了封信,這才扛著包袱歡快地奪門而出了。
等到段津和幾個弟弟妹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正午,黃花菜都涼了。
“大哥,你快醒醒,嫂嫂她不見了!”
幾個弟弟妹妹拼命搖晃著段津的肩膀,終于把段津吵醒了。
看到日頭,反應過來什麼情況之後,段津整個人都傻了。
他跟發瘋一樣,猛然抓起旁邊崔瀾給留的信看了起來,上面的字跡非常蹩腳——
“段津,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已經坐上了出發往土豆國的渡輪。”
“你昨天說的話給我帶來了深刻的啟發,既然留學是好東西,那麼我也想要,所以我把你的船票和介紹信都拿走了,你爹娘半輩子的積蓄我也都拿走了,作為我留學時的開支。”
“夫妻一體,你肯定不會怪我的,也肯定不會阻攔我上進路的,對吧?嘻嘻!”
段津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萬分,目眥欲裂,幾乎吐血,抓著書信的雙手極度用力,似乎連血管都要爆開了。
“啊!!!”
“這個賤人!!!”
段津瘋子一樣將書信撕毀了,崩潰的將目之所及能夠到的所有東西掃到地上,又用力推開了弟弟妹妹,像個瘋子一樣趿拉著布鞋出門要去追崔瀾。
等他趕到碼頭的時候,渡輪早已經開走了。
“不!!!!!!”
“崔瀾,你回來,那是我的東西啊!!!!!!”
段津捶胸頓足,徹底吐血。
彼時的崔瀾已經在渡輪上混得風生水起,盡管她衣著樸素,盡管她滿手老繭,但是言辭犀利,一針見血,性格也刺頭到極致,但凡有人敢惹她第二天就會付出相應的代價,成功嚇住了所有人。
崔瀾結交了一圈人脈,還把段津的介紹信拿出去換了幾條小黃魚呢。
段津的介紹信崔瀾是沒法用的,首先性別上就不對,所以不如拿出去換好處。
至于崔瀾自己怎麼入學?簡單,人脈們會替她想辦法的。
作為報答,崔瀾也會給對方想要的,互惠互利。
半個月後,渡輪終于抵達了土豆國。
崔瀾落地後先去給自己置辦了一身衣服,然後拿著介紹信入學了。
在校的生活非常精彩,總有人會因為崔瀾的膚色和性別歧視她,造謠她,對此崔瀾半點都不慣著,誰出手誰去死!
一段時間過後,崔瀾成功晉升為再無人敢惹的煞神,基本所有人看到她都是繞道走的。
崔瀾還把段津前世的那個相好找了出來殺掉,前世她既然選擇為了愛情跟有婦之夫勾勾搭搭,還發自內心認為渾身都是糟粕的原主,不配跟段津站一起,並發自內心地認同將原主掃地出門的行為。
那麼……這輩子崔瀾來報仇,她也受著好了。
在校的生活穩定之後,崔瀾又有了全新的煩惱,那就是食堂的飯菜忒難吃。
土豆國也當真不愧是土豆國,最多的食材就是土豆,崔瀾真的特別吃不慣,于是把最會做飯的傀儡給放了出來。
傀儡心疼主人,每天想方設法給主人做好吃的,犒勞主人。
因為傀儡廚神級別的手藝,幾位原本有些孤高自詡獨來獨往慣了的留學生都跑來蹭飯了,一個個眼巴巴地看著傀儡,傀儡鐵面無私,示意他們先討好了自家主人再說。
崔瀾挑了幾位發展了一下友誼,剩下的就讓他們滾了,其中包括一個在後世挺出名的拋棄糟糠之妻的水碩文人。
與此同時,崔瀾也沒閑著,大量收割起土豆國的信息、資源,為回國做準備。
每當忙得半死的時候,崔瀾就會讓系統給自己投屏國內段津一家的慘狀,然後,崔瀾就會愉悅地笑出聲,斗志十足地繼續干活。
自從被崔瀾順走了全部積蓄,段家人就都崩潰了,每天想方設法的謾罵唾棄崔瀾,但是沒過多久,他們就被柴米油鹽喚回了理智。
畢竟,現在可沒有人會磨豆腐賣豆花養活他們。
段家人就只能自己養活自己,段津是大少爺,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讓他干活肯定不行,所以幾個弟弟妹妹為了不被餓死,只能用瘦弱的身軀干起了繁重的活計,很快就累趴了。
好容易把豆花做了出來,抬到街上去賣,人們見是幾個小孩子在做生意立刻像嗅到肉味的豺狼一樣,搶走了豆花攤子,還把他們給打傷了。
幾個弟弟妹妹遍體鱗傷地回到家中,段津看著他們的慘狀卻什麼表情都沒有,他始終是脫不下孔乙己的長衫,寧願餓死也不“失節”。
為了活命,為了吃飽,段津便打算把幾個弟弟妹妹給賣出去。
幾個弟弟妹妹察覺到了段津的打算,遍體生寒,商量過後干脆趁夜綁了段津,打算把他困在屋子里頭燒死。
段津拼命掙扎,福大命大逃過一劫,卻也被重度燒傷了,臉上身上都是火焰留下的疤痕。
幾個弟弟妹妹害怕段津報復他們,便干脆跑掉了,沒多久就死了。
這時的段津已經廢得差不多了,又沒錢又沒勢,家里家外還只有他一人,附近的地痞流氓便佔了段津的屋子,將他趕了出去。
段津非常憤怒,但讓他跟那些流氓對峙,他是絕不敢的,所以只能窩窩囊囊地淪為了乞丐。
看著自己現在的慘狀,再聯想到從前意氣風發的樣子,段津痛得心髒都快要停跳了,可以說段津到現在都沒自殺,完全就是靠對崔瀾的恨意支撐。
兩年過去,崔瀾回國。
回國之後,崔瀾並沒有急著做什麼,那支隊伍還沒成型,崔瀾不想插手太多。
否則要是把隊伍給蝴蝶掉了,那可就造大孽離大譜了。
崔瀾盤了一座公館,一邊整理信息,一邊讓人去搜查段津的蹤影。
得知段津在哪之後,崔瀾特意打扮一新走到段津面前,語氣驚訝憐憫︰“哇塞,段津,你怎麼變成了這樣?”
段津已經當了接近兩年的乞丐,渾身髒兮兮臭烘烘,听見熟悉的聲音,段津愕然抬頭,然後就看到了崔瀾那張讓他魂牽夢縈的臉,讓他恨之欲死的臉!
“崔瀾!”
段津咬牙切齒,撲過來就想掐崔瀾脖子,卻被崔瀾的保鏢給擋住了。
剛才還笑吟吟的崔瀾瞬間變臉︰“段津,你什麼意思啊?我是念著夫妻一場的情分才來找你的,結果你就這麼對我?”
“你是不是還在記恨當初我偷走你船票和介紹信的事情?拜托,我們可是夫妻,我拿你點東西怎麼了?”
“你可真是小肚雞腸,小人心性!我也真是看錯你了!”
段津被崔瀾那恬不知恥的態度氣得再次吐血,天殺的,怎麼會有人渣的這麼理直氣壯?面對自己這個苦主,一點愧疚感都沒有的?
她還是不是人她還是不是人???
崔瀾的女式皮鞋踩著段津滿是疤痕的枯瘦手背,用力碾壓幾下,語氣嫌惡極了︰“段津啊段津,我本來打算念在你的船票幫我改變了命運的份上,給你幾塊大洋讓你好過點的,但既然你這麼不識抬舉,那我也就不用對你太客氣了。”
說完,崔瀾將銀元放到了段津旁邊的乞丐碗里,然後吩咐保鏢打斷了段津的腿腳,揚長而去。
旁邊的乞丐歡天喜地,他不關心崔瀾和段津之間的過往,他只知道自己今天賺了!
沉悶的棍棒一下一下落在段津身上,段津的腿腳很快被打斷了,無窮的恨意幾乎要將段津淹沒,濃重的恨意之中又摻雜著一絲後悔。
早知道,早知道他就在崔瀾出現的時候,賣慘扮弱裝可憐了,那樣沒準還能被崔瀾帶回去!
混濁的眼淚奪眶而出,段津後悔的差點瘋掉。
轉眼又是幾個春秋過去,那支隊伍成型,崔瀾放手開干。
若干年後,那支隊伍按照歷史軌跡,成功驅逐了外族,崔瀾作為特邀嘉賓,參加了開國典禮。
看著飛機掠過長空,崔瀾不由得露出了一個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