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崔瀾是安定侯府嫡女,父親寵妾滅妻,貴妾步步緊逼,母親林婉地位非常不穩。
林婉心中焦灼,迫切需要個嫡長子來穩固地位,然而林婉卻失望了,十月懷胎生出的原主是她目前最不需要的女兒。
林婉失望透頂,咬牙來了一出瞞天過海,對外假稱原主是個男兒。
“嫡長子”的落地止住了林婉的頹勢,安定侯雖依舊不喜林婉,但是看在原主的份上,也會給林婉相應的體面,貴妾也老實了下來,不敢再惹事了。
林婉松了口氣之余,感到了無盡的恐慌,害怕原主的女兒身被戳穿,一邊戰戰兢兢,一邊嚴厲教導原主讓她不許露出破綻。
這樣惶惶不可終日的日子過了幾年,林婉抬起來跟貴妾打擂台的姨娘有孕了,還是個尊貴的、帶根的、金貴的男孩。
林婉養了那個男孩,再看原主就相當礙眼了。
稍微糾結了一段時間,林婉還是沖原主下手了,原主吃完一盤毒糕點後吐血身亡,林婉哭得傷心欲絕,事後,那盤毒糕點查到了貴妾頭上,貴妾百口莫辯,因為便宜爹的偏愛沒賜死,而是被送進了莊子。
林婉此舉直接除掉了兩個心腹大患,安定侯府的中饋也重新到了林婉手里。
“恭喜老爺,賀喜老爺,夫人生了一位健康的小公子呢!”
林婉的心腹嬤嬤笑吟吟地抱著崔瀾走了出來,听說是個男兒,安定侯饒是再不喜林婉,臉上也依舊露出了笑容。
時人講究抱孫不抱子的,所以安定侯也沒有要抱抱襁褓中的崔瀾的想法,看了幾眼,旁邊的丫環就借口說小嬰兒最忌諱著涼,把崔瀾給帶走了。
崔瀾覆蓋在眼瞼下的瞳仁無意識轉動著,小小的手攥成了拳頭,復又慢慢松開。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崔瀾作為“嫡長子”還是挺有含金量的,待遇上沒的說。
林婉看她的目光卻是一天比一天要復雜,總是唉聲嘆氣,憂心這個憂心那個。
崔瀾堅強地翻了個白眼。
系統有點稀奇,如果是剛綁定那會,系統會覺得宿主可能轉性了。
但,現在的系統已經跟著崔瀾走過了三百多個位面!還能不清楚她有多狗嗎?
轉性?不可能的,打死崔瀾也是不可能的!
所謂孩子靜悄悄必定在作妖,宿主突然變得安分只能是在憋個大的。
系統選擇苟著看戲。
一個月後,本朝國師突然面容嚴肅地入宮覲見皇帝,並交談了許久。
緊接著,便帶著皇帝親賜的儀仗,浩浩蕩蕩地往安定侯府的方向來了。
直到這會,消息滯後的安定侯才接到了通知,說是國師卜卦,算出一個月前城西方向、某個特定時辰出生的女嬰,乃是天生鳳命,可以帶領本朝騰飛,護佑國祚!
這個位面玄學元素非常發達,能當國師的也是有幾分真本事的真高人,以前還預言過幾場天災,都應驗了。
所以,國師的預言一出,皇帝瞬間就信服了,心情激動極了。
如果國師算出天生龍命什麼的,那皇帝會忌憚,會想著先下手為強,把危險扼殺在搖籃里。
但既然是鳳命,那就沒什麼妨礙了,而且還是能旺國祚的鳳命,皇帝簡直稀罕死了。
安定侯府就在城西方向。
城西地處荒涼,幾條街外甚至還建有貧民窟,如果不是安定侯府這代實在落魄到了一定地步,絕對不會住在城西。
不過,安定侯府落魄是跟勛貴們比,但跟周圍鄰居們比起來那可甭提多鶴立雞群了,所以國師等人首先就來到了安定侯府。
安定侯和林婉誠惶誠恐地接待了國師等人,听完國師的來意之後,安定侯露出了萬分可惜的神色,肉痛道︰“卑職府上前個月倒是有嬰兒降生,時辰也全都對得上,可是,可是……”
國師臉上露出了期待之色,雙眼冒光,迫不及待地道︰“可是什麼?你快說啊!!!”
安定侯不甘地閉眼︰“可惜是個兒子!!!”
哎呀,怎麼偏就是個兒子?
明明時辰都對得上,怎麼就多了個把呢?
兒子他以後還能有很多,但是國師親批的鳳命可就只有一個!
安定侯心中的懊悔與抓狂滿得幾乎要溢出來。
國師瞬間耷拉下臉,兒子有什麼用,對他來說不過是賠錢貨,當務之急是趕緊找到那個預言中的鳳命女嬰。
國師轉身就走,毫不留戀。
安定侯巴巴地看著國師的背影,轉頭就埋怨起林婉不爭氣了︰“你怎麼就沒能給我生個寶貝閨女出來呢?兒子有什麼用?我就問你有什麼用?”
安定侯痛心疾首啊。
耗時半天,國師成功找到了鳳命女嬰,對方出生在貧民窟,乃是崔瀾的傀儡。
女嬰的父母也全都是崔瀾的傀儡,沒有人記得他們是從什麼時候搬來的城西,只知道,這對夫妻相貌和善,待人親切。
女嬰和父母都被國師帶回去復命了,皇帝大喜,當即對女嬰和父母進行了賞賜,並決定將女嬰養在皇宮,親自教導。
消息傳來,不知道多少人酸得打滾,一家子本該在底層打轉到死的貧民,一夜之間飛升成了勛貴之流,皇後之位也被人家搶先預訂上了。
這潑天的富貴啊!
自從鳳命女嬰被帶回宮的消息傳來,林婉的神色就始終是空白的、憔悴的、恍惚的。
如果當初沒有行差踏錯,那麼,這些榮耀,今天就該是她和她女兒的!
如果沒有隱瞞崔瀾的身份,沒有讓崔瀾女扮男裝以瞞天過海,那麼被國師帶走的就會是崔瀾,未來的準皇後也會是崔瀾。
她作為準皇後的生母,也會被授予誥命,成為京城勛貴的領頭羊貴夫人!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林婉悔得腸子都要青了。
饒是如此,林婉還是自虐一般每天讓人去打听鳳女的待遇,皇帝又為鳳女開了什麼先例,還讓幾個皇子去跟鳳女培養感情。
越听,林婉的內心越是煎熬,終有一天,林婉沒能忍住,主動走進了安定侯的書房里︰“夫君,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開弓就沒有回頭箭了,林婉說出了崔瀾的真實性別,然後咬牙切齒地道︰“真正的鳳女,本來應該是咱們瀾兒!”
“皇宮那個,不過是區區冒牌貨!”
安定侯听傻了,反應過來之後指著林婉鼻子就罵了起來︰“蠢婦,呆笨無知的愚莽蠢婦!你要氣死我嗎???”
天殺的,他本來是能當承恩公的!
現在全都因為這個蠢婦毀了,毀了!
這段時間的壓抑讓林婉內心狂躁到了一個臨點,听見安定侯的訓斥後,林婉臉頰抽搐,突然用力將案桌上的筆墨紙硯砸到地上,崩潰喊道︰“夠了!”
“若不是你寵妾滅妻在先,幾次縱容白姨娘踩我的臉,我怎麼會出此下策?白姨娘羞辱我,諷刺我,試圖取而代之的行為,你敢說自己不知道???”
“今日的局面,全是你自己導致的,你自己就沒那麼好命當皇親國戚!”
安定侯猛然攥緊了拳頭,氣喘如牛,過了好久,安定侯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疲憊道︰“現在不是討論這些的時候,咱們現在最該討論的是怎麼讓瀾兒取代皇宮那位,成為鳳女?”
林婉也安靜了下來,苦思冥想許久,卻什麼辦法都沒有。
假裝當天生的是雙胎?別傻了,安定侯府雖是落魄侯爵,但生子添丁了也是需要上折子報備的,安定侯早報備過了,現在反口,把皇帝當傻子耍呢?
思來想去便只剩下一個辦法,就是坦白。
其實繼續瞞著崔瀾的身份也行,但是一來安定侯不甘心,二來,安定侯也怕崔瀾長成後暴露了身份被人察覺,到時候被治個欺君之罪。
畢竟,崔瀾長成了,皇宮里的鳳女不也長成了?想必那時,鳳女的人脈勢力都成熟了,她能忍住不鏟除掉崔瀾這個威脅?
安定侯陰謀論了半天,怎麼想都覺得坦白是最優解。
畢竟,這件事里他可是個純粹的受害者啊!
坦白之後,肯定是會掀起軒然大∣波,但時人對男人是寬容的,他又是個被蒙騙了的角色,那些謾罵的聲音不用想也知道,只會沖著林婉而去。
至于皇帝會不會治他個欺君之罪?安定侯有九成把握,不會。
畢竟,這可是鳳女啊!
未來可以帶著王朝騰飛的鳳女!
打定主意之後,安定侯讓人把林婉關了起來,自己寫了一封折子,陳述了事情原委。
皇帝很快派了天使過來查明情況,並把安定侯和林婉、崔瀾都帶進了皇宮。
崔瀾安靜地躺在襁褓里,國師走到她面前,看了看,所有人都緊張不已,等待國師的宣判。
國師對著皇帝搖頭︰“此女並非鳳命。”
皇帝點頭,再聯想到崔瀾之前命傀儡造勢時做出的一些誘導,皇帝瞬間陰謀論覺得安定侯居心叵測!
皇帝滿是凜然殺意的目光瞬間就落到安定侯身上了。
他轉頭便寫了聖旨,以欺君之罪抄了安定侯府。
一方面是惱怒安定侯府的行為,一方面是為鳳女立威,殺雞儆猴!
安定侯天都要塌了,哭得死去活來,抄家的官兵到來那天,安定侯恨的幾乎要掐死林婉,但是被官兵及時阻止了。
安定侯和林婉,以及侯府眾人都被關押到了牢里,安定侯和林婉擇日流放嶺南為奴。
至于崔瀾,她早在抄家那天便帶著安定侯府的所有財富,被傀儡們抱著,消失不見。
安定侯和林婉穿著囚衣,套著厚重的枷鎖,沒有絲毫尊嚴,宛如牲畜一般被人用鞭子驅趕著,前往嶺南。
兩人的眼淚已經徹底流干了,一個悔字,早就不知道念叨了多少遍!
安定侯後悔自己寵妾滅妻,林婉則後悔自己當初一念之差干出讓崔瀾女扮男裝瞞天過海的蠢事,但是再後悔,他們也不會有重來的機會。
崔瀾讓傀儡們找了一處風景秀麗的地方安家,靠著安定侯府的積蓄,這輩子錦衣玉食是少不了的。
若干年後,崔瀾騎著棗紅馬來到了嶺南游玩,隨便找了一個豆花攤子坐了下來。
崔瀾悠哉地伸著懶腰,不遠處是官營紡織廠,兩個步履蹣跚的奴隸正艱難地扛著布匹往里面走去,他們的臉似乎有一些熟悉。
崔瀾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周圍百姓安居樂業,對于現任皇後,也就是崔瀾當場留下的小傀儡充滿了感激,贊她執政賢明,謝她開創盛世,真不愧是天命鳳女。
雖然現任皇後有著許多離經叛道的行為,還執意把一位公主帶在了身邊學習政務,但,那咋了?
底層百姓對此並不關心,他們只在乎誰能讓他們過好日子。
崔瀾听著不由微微一笑。
這時,崔瀾的豆花端了過來,滿懷期待地嘗了一口,崔瀾的臉瞬間就皺了起來。
為什麼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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