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斯說完後，忽然注意到露克蕾西婭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像是在重新評估什麼。
這個想法讓他的心沉了下去，一個可怕的念頭猛地冒了出來。
完了，莉莉肯定和她說了什麼
不會就是關于姑娘的事情吧？
他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露克蕾西婭側過臉去的神態，感覺像是皮皮鬼突然扔了一桶冰水澆在他頭上。
她微妙的表情變化，輕微避開的目光，還有提到莉莉的時候那種猶豫的語氣，全都指向一個可怕的結論。
莉莉•伊萬斯，霍格沃茨道德標桿和誠實代言人，把他描繪成了某種花心大蘿卜。
露克蕾西婭沉默了幾秒，最終只是簡單地回應“我會考慮的，如果莉莉姐姐允許的話。”
這句輕飄飄的話讓他一時語塞。
她當然需要考慮，畢竟剛剛從“莉莉姐姐”那里得知他和詹姆是格蘭芬多第一和第二的“浪子”！
西里斯想要叫住她解釋，卻發現自己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他們繼續向前走，沉默包圍著兩人。
西里斯幾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他迅速回憶起過去幾年圍繞自己的傳言。
四年級那個無論去哪都跟在他後面的赫奇帕奇女孩，堅持每周送他手工餅干，盡管他從未表示過一絲興趣。
三年級情人節那個給他寄唱歌賀卡的拉文克勞學姐，結果打開時唱歌聲太大，整個禮堂都听到了那首糟糕的自創情歌。
在面對一眾校友揶揄的目光中不得不為了掩飾尷尬跟著對唱…
還有五年級初完全莫名其妙的傳言，說自己同時約會了三個不同學院校隊的追球手，害得他不得不在宿舍躲了整個星期
那些都不是真的！
西里斯在心里憤憤不平地反駁，他從來沒有像他們說的那樣招蜂引蝶
梅林的網紋褲，他西里斯•布萊克可是連一個女朋友都沒有過！
想到這里，他又偷偷看了露克蕾西婭一眼，她似乎也陷入了沉思。
所以莉莉到底跟她說了什麼？
他是一個每周換女朋友的輕浮家伙？
真的嗎？
西里斯絞盡腦汁地回想莉莉可能知道的惡作劇黑歷史。
除了那些女生的傳言，還有什麼能讓露克蕾西婭在見面後表現得這麼奇怪？
與此同時，對比焦慮也在他腦海中發酵。
那這不就襯得克勞奇更加穩重可靠了嗎？
他想到小巴蒂那副永遠勝券在握的模樣，以及他對露克蕾西婭的佔有欲。
而且在她入學之前，這家伙可沒有什麼花心的傳言，甚至姑娘想要近身都難。
更別提她入學後那種對全校公開的自然而然地親密感了！
雷爾也是，那種對露克蕾西婭哥哥般的貼心和溫柔，估計莉莉也說不出什麼不好的話。
等等！
他忽然意識到，剛才是不是提到了讀書俱樂部有不少姑娘？
梅林啊，他怎麼會說出那種話？！
他怎麼應該會知道那里的麥芽糖餅干很好吃？
上次他和詹姆完全是因為要躲費爾奇才溜進去的
好吧，他確實在那里嘗了點心，也和幾個拉文克勞女生聊了會兒，純粹是出于無聊。
都怪詹姆那個該死的白痴看見莉莉就跟腳上長了釘子一樣。
但現在想來，如果從別人嘴里講述出來，確實像極了在那里搭訕。
梅林的胡子啊，剛才那句話簡直是自掘墳墓！
腦海中的聲音開始了。
莉莉的聲音，那種他太熟悉的嚴肅語調。
“西里斯•布萊克啊？別被他的外表騙了。他和波特一樣，整天四處惹一屁股的麻煩，不干正事。另一個布萊克還好點，至少不會捉弄人。”
然後露克蕾西婭會說什麼？
會不會突然想起他剛才那句蠢話“難怪他知道讀書俱樂部里有哪些姑娘原來他經常去那里搭訕！”
這些想象的聲音越來越大，清晰得像真的在他耳邊說話。
每一個細節都那麼真實，真實得讓他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西里斯閉了閉眼楮，試圖甩掉這個可怕的想象。
他不小心踢到一塊松動的石板，踉蹌了一下。
露克蕾西婭轉頭看了他一眼，他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假裝一切正常。
西里斯再次懊惱地想，她肯定認為我是在炫耀我去搭訕女生的經歷了。
再結合之前她提到的什麼雷爾開學前整理的寶典…
他現在已經確信露克蕾西婭肯定認為自己是霍格沃茨最輕浮的男生了。
可能比七年級那些花言巧語的家伙還要夸張。
難道要他直接說“我一個女朋友也沒談過，你別多想？”
但這也太奇怪了吧？
西里斯靈光一閃，也許應該該解釋那個赫奇帕奇女孩其實是因為我幫她找貓才一直跟著
但他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
算了，那听起來比實情還糟
誰會相信一個姑娘為了一只貓跟蹤一個男生整整好幾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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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般糾結之間，西里斯又想到醫療翼外月光下的談話，那似乎是個轉折點。
上次在幫月亮臉熬制藥劑的坦白好像挺也管用的
也許應該再來一次？
直接承認過去做錯的事，表明現在已經不同了？
但該承認什麼呢？
他又不知道莉莉具體說了什麼！
東塔越來越近，但這段路感覺比平時長了十倍。
西里斯能感覺到露克蕾西婭在看他。
目光輕飄飄的，但每次落在他身上都讓他更緊張。
腳步也開始不听話了，左腳差點絆到右腳。
他想調整步伐，裝作什麼都沒發生。
于是步子大了些，但又太大了，像個巨怪在練習走路。
再調整後，這次倒是小了，但小的活像偷偷摸摸的家養小精靈。
“西里斯，你是訓練太累了嗎？”
露克蕾西婭的聲音很輕柔，但听在他耳中像炸雷。
“不累，一點兒也不累！”
聲音從喉嚨里擠出來，高得像變聲期的男孩。
他清了清嗓子想挽救，結果變得更加低沉古怪。
西里斯慌亂之中一低頭，發現露克蕾西婭的書包帶都被捏得快斷了。
他趕緊松開，又立刻抓緊。
露克蕾西婭再次移開視線“是嗎？那就好。”
正當西里斯還沉浸在自我折磨中，他們已經走到了特別練習室外。
時間還早，謝菲爾德教授的輔導課還有幾分鐘才開始。
露克蕾西婭轉身面對西里斯，似乎準備道別。
“謝謝你送我來，你該回去訓練了，波特先生還在等你。”
她禮貌地說，語氣中有種委婉的結束意味。
西里斯內心天人交戰。
一方面，他確實想立刻逃離這個尷尬的處境。
但另一方面，他不能就這樣讓她帶著錯誤的印象離開。
好吧，也許應該把事情說清楚。
反正已經這麼糟了，還能更糟到哪去？
他把重心從一只腳換到另一只，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維持語氣的平穩。
“露克蕾西婭，我知道伊萬斯可能跟你說了一些關于我的事。”
她的眼楮猛然睜大“什麼？莉莉姐姐沒有…”
然後突然停住，仿佛意識到了什麼，露出一種難以解讀的表情。
西里斯沒注意到這種反應的微妙之處，只當她是不想談起這個話題。
“我只是想說有些事情可能听起來”
他開始閉上眼楮。
“我承認，以前我確實做過一些不夠考慮後果的事。”
說出這句話後，西里斯感到某種奇怪的解脫，盡管還不確定自己在為什麼道歉。
無論如何，從詹姆那幾百次踫壁的經驗來看，在喜歡的女孩面前先承認錯誤總比裝傻要好。
“有時候太沖動，太在意朋友的看法而不是…”
話說了一半，停在半空中。
這些話太熟悉了，熟悉得讓西里斯渾身不自在。
腦海中再次閃現出損友的身影。
詹姆在宿舍里一遍遍練習，練到他和月亮臉在夢里都能背出來的該死的台詞。
他居然在背詹姆的稿子。
西里斯想笑。
不是好笑，是荒謬。
他嘴巴張了張，想重新開始，但一旦意識到在背台詞，每個字都變得虛假無比。
真該死，什麼時候自己竟然也淪落到用詹姆的爛話術的地步了。
而且他清清楚楚的記得，詹姆信心滿滿用這套說辭去找莉莉，結果被當眾潑了一臉墨水。
那場面他還笑了整整一個星期。
現在輪到他自己出丑了。
他急忙放棄背稿，重新組織語言，這次更加真誠。
“我只是想說，現在的我和以前不一樣了。如果你听說了什麼關于我和”
他含糊地比劃著。
“那些女生的事情，大部分都被夸大了。我從來不是那種你知道的，四處招蜂引蝶的人…”
露克蕾西婭看著眼前緊張得快要說不出話的西里斯。
他在為了一些她甚至不知道的事情道歉，生怕她對他產生不好的印象。
這份緊張很真實，真實得讓她忘記了莉莉說過的那些話。
露克蕾西婭歪了歪頭。
她不知道他在為什麼道歉，他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但這種模糊的狀態反而讓兩人都放松了。
也許人真的會在不同的時候展現不同的一面。
就像植物的不同生長階段，人也會隨著環境和選擇而改變。
西里斯看著她眼中的接納，露克蕾西婭看著他眼中的真誠。
她嘴角彎了彎“我相信人們都有改變的能力，西里斯。”
他的名字輕輕地從她嘴里說出來。
和之前一樣很自然地叫他的名字。
西里斯感覺胸口有什麼松開了。
剛才繃緊的肩膀垂了下來，緊握的手指攤開了，連呼吸都變得順暢。
就像有人突然關掉了腦海里所有嘈雜的聲音，世界安靜下來。
她在對自己微笑。
那種笑容里沒有失望，沒有懷疑，甚至沒有同情。
兩人在各自的誤解中居然達成了某種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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