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木門在身後閉合，切斷了走廊的寒意。
露克蕾西婭放下書包，打量著牆上的變形圖解和工作台。
工作台的邊緣閃爍著一些之前從小巴蒂和雷古勒斯古代魔文書上看到的復雜紋路，正隨光線變化閃爍，像是活的一樣。
“關于鄧布利多上周教的樹葉護符練習，我和雷爾都認為這里是最合適的地方。”
小巴蒂攬著她的肩膀向中央工作台走去，雷古勒斯自然跟上。
工作台上，一排熟悉的銀質工具整齊排列。
露克蕾西婭拿起一把小銀刀，指尖踫到刀柄上熟悉的刻字時停住了。
她的名字，用花體字刻在銀質表面。
“這是你給我買的那套！”她抬起頭，“它不是放在我宿舍里嗎？怎麼會在這里？”
小巴蒂的手在魔杖上停頓了一下。
“雖然這個房間能提供工具，但你的這套更適合精細操作。”他轉向工作台，“我讓學校的家養小精靈提前送來的。”
說完小巴蒂又從書包里取出一個裝滿的綠色絲絨袋，抖落出幾片葉子，將葉子攤開，指向其中一片邊緣金紅相間的橡樹葉。
“前天下課後我做了些準備。比普通樹葉質地更堅韌，更適合做護符。”
雷古勒斯湊近觀察，抬頭看向小巴蒂，眼中帶著調侃︰“這是禁林邊緣的古橡樹葉片，周末結束訓練去采的？特意為了今天？”
“順路。”小巴蒂不自在的撓了下耳朵，快速轉移話題，“雷爾，你不是說讓家養小精靈寄來布萊克家的資料了嗎？”
雷古勒斯挑眉一笑，從書包里取出一本古舊的小冊子。
“當然，布萊克家族藏書室總有用得上的東西。妹妹，我找到了幾頁專門講保留材料本質的變形術。”
工作台前，三人圍在一起，準備嘗試鄧布利多教授的變形術。
露克蕾西婭站在中間，小巴蒂和雷古勒斯分立兩側，這是他們慣常的站位。
雷古勒斯翻開書中一頁插圖︰“古代變形師的認為材料的意願是關鍵。上面提到不可以強迫改變，而是要嘗試引導讓它們展現新的可能。”
露克蕾西婭輕聲回應，指尖輕撫手中的橡樹葉︰“就像鄧布利多校長先生說的，與魔法合作而非控制它。”
小巴蒂嘴角下壓，拿出魔杖，動作干脆。
“但合作比控制更復雜，更難掌控變數。不如各自試試，看哪種方法更實用。”
三人各自選取葉片，分別站到工作台前。
“鄧布利多校長先生之前說，既要轉化部分材料結構，又要保留其生命特性…”
露克蕾西婭有些緊張的閉上眼，用指尖感受葉片的脈絡和生命力。
“開始吧，”小巴蒂抬起魔杖，動作精準，“雷爾，記住鄧布利多的口訣。”
變形開始時並不順利。
雷古勒斯第一次嘗試的時候，葉片邊緣剛開始泛銀就整片碳化，化為灰燼。
他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又拿起兩個人整理過的筆記開始重新讀了幾遍。
小巴蒂不悅地搖頭，換了片新葉。
“注意平衡轉化速度。”他重新調整姿勢，手腕繃緊，“鄧布利多特別強調，邊緣需要完全金屬化，但內部要保持活性。”
十五分鐘過去，雷古勒斯額頭已經滲出汗珠，他把魔杖扔在工作台上，嘆著氣從長袍口袋取出一瓶滋補藥劑往嘴里灌。
“這也太難了，我在變形課上還從來沒有這種被掏空的感覺。”
小巴蒂那邊也在不斷嘗試，十來次後的葉片的邊緣終于轉化成完美的銀質，光滑如鏡面，沒有一絲瑕疵。
他屏住呼吸，小心地將變形推向中央。
然後整片葉子猛地僵硬，從綠色變成死灰色，所有生命跡象在一瞬間消失。
又是一小撮毫無用處的灰燼。
小巴蒂盯著那堆灰燼，額頭的血管跳了跳。
他看看自己的失敗品，再看看雷古勒斯工作台上同樣的一小撮灰，終于繃不住了。
“該死的。”
他把魔杖扔在工作台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然後伸手抓過雷古勒斯的滋補藥劑，仰頭灌了下去。
“魔力過度了，這種變形跟精準度的把控根本沒關系。”
露克蕾西婭那邊和他們直接相反，她能保持葉片中心的活力，但每當嘗試硬化邊緣，魔法就會停滯不前，無法形成堅固防護，不是化為灰塵，而是碎成幾片。
“我倒是想要你的精確控制。”她挫敗地放下魔杖，“可是從邊緣到中央，根本就是兩種魔法在互相排斥。”
“先休息一會吧，我記得牆上的變形圖解好像有提到怎麼控制每一寸的轉化程度要訣。”
二十分鐘後，在十幾瓶滋補藥劑的空瓶中，三個人終于各自完成了一件勉強成型的作品。
小巴蒂的護符邊緣精確，呈現完美的銀質光澤，但中央的綠色部分幾乎消失，只剩下淡淡紋路。
他拿起護符，一臉不爽的扔回了工作台上。
“太僵硬了，跟還沒出生就死透了一樣。”
雷古勒斯的作品保留了更多綠色，葉片質感明顯，但邊緣不均勻且有裂縫。
他用指甲輕彈護符，發出不祥的脆響。
“那也比我這個剛出生就要立馬夭折的好。”
露克蕾西婭的護符中心鮮活至極，綠葉部分甚至隨呼吸微微顫動，但外緣柔軟的跟要化掉一樣，幾乎沒有任何金屬化，讓她忍不住撇嘴。
“我這個更軟，像是中暑了。”
小巴蒂調整了下表情，走到她身旁摟住肩膀安慰她。
“至少你保留了最關鍵生命力部分，比我那個好多了，我的完全變成了金屬。”
雷古勒斯將三個護符排放在中央台面，若有所思地看向兩人。
“每個都有缺陷。不過你們知道嗎，我記得在哪本書上看到過，魔法中有個基本原則叫平衡互補。”
露克蕾西婭思考片刻，小聲提議︰“雷古勒斯哥哥，你的意思是我們要結合各自的優勢一起嘗試嗎？”
小巴蒂問︰“什麼意思？”
“你掌控形態，雷古勒斯哥哥平衡結構，我...”她語氣中帶著一絲猶豫，“我盡力維持生命力？”
小巴蒂沉思片刻，點頭︰“合理的策略，試試看吧。”
三人再次站成熟悉的三角形。
小巴蒂從絲絨袋抖出還幸存的幾片金紅相間的橡樹葉，小心放到工作台正中。
“準備好了？”
露克蕾西婭點頭，喉嚨發緊。
三人同時念出咒語，魔杖尖端亮起。
小巴蒂的魔力涌向葉片，銀色的光芒像絲線，要將整片葉子納入控制。
雷古勒斯的藍色魔法試圖在他們之間建立平衡，像水流般柔韌，但在小巴蒂的推進下不斷被沖散，勉強重聚，又被沖散。
露克蕾西婭的綠色魔法圍繞著葉片中心，護住那一點生命力。
隨著小巴蒂的魔力步步緊逼，她能感覺到自己被擠壓得越來越小。
葉片開始顫抖，發出細微的嘶嘶聲。
“放松點，巴蒂。”雷古勒斯的聲音有些緊張，“你要把我的魔法全部沖散了，我之前怎麼不知道你控制欲這麼強？”
小巴蒂瞪了他一眼，咬著牙︰“我在試著放松，但這樣根本沒有章法。”
“巴蒂。”露克蕾西婭看著他，“不要對抗雷古勒斯哥哥。讓你們的魔法流動，像河流匯入湖泊那樣。”
在她的注視下，小巴蒂的肩膀松了一些。
魔法的強度也跟著減弱了。
不情願地，但確實減弱了。
在這短短片刻，雷古勒斯立刻抓住機會，魔力找到了發力點，露克蕾西婭的生命力量有了堅實的依托。
露克蕾西婭能感覺到自己的魔法與小巴蒂還有雷古勒斯的魔力逐漸交融，不再是抵抗，而是相互支持。
三道魔法開始融合。
銀色、藍色和綠色，在空中交織成流動的光暈。
小巴蒂提供邊界和形態，雷古勒斯連接和平衡，露克蕾西婭保持生命的脈動。
露克蕾西婭能感受到葉片在魔法中跳動，像有自己的心跳。
她能感受到另外兩個人的魔法意圖。
小巴蒂想要保護和塑造，雷古勒斯想要和諧與完美。
而他們也能感受到她想要維持那份鮮活的生命力。
就像三個人在同一首樂曲中找到了各自的聲部。
這種感覺讓她想起東塔的那個夜晚，她和西里斯一起穩定藥劑。
也是魔法交融，但...
她的手在護符上停頓了一下。
那次不一樣。
西里斯的魔法從一開始就在配合她，沒有爭奪，沒有較量。
他的力量環繞著她的，保護而不控制，支持而不干涉。
就像在跳舞，兩個人的步伐天生契合。
而這次...
她看向正在檢查護符邊緣的小巴蒂。
這次是被說服後的配合，是在雷古勒斯調解下達成的平衡。
小巴蒂克制了自己的控制欲。
兩種體驗都珍貴，只是以不同的方式觸動她的魔法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