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琴酒干了一架，雖然自己的結果比較慘烈，但鶴川悠夏是真的身心舒暢，就是那幾天晚上睡覺不太方便，肩膀受傷對一個愛側睡的小女孩打擊有點大。
不過琴酒不舒坦了，她就高興。
伯萊塔放在桌面，她準備跟諸伏景光打開天窗說亮話。
“你有什麼想問的，趁我現在心情好，知無不言。”
諸伏景光切三明治的手頓住，之前憋在肚子里的問題此時好像都不知道怎麼開口，但他還是先將三明治切好裝進盤中放到鶴川悠夏面前。
桌上的伯萊塔推到一邊，就像是在看普通物件︰“先吃吧，有什麼話吃完再說。”
“你緊張了，諸伏警官。”鶴川悠夏看著盤中切得大小一致的四塊三明治，以往她的三明治最多只會一分為二，只有自己臉上受傷時才是一分為四。
“鶴川，問題什麼時候都能問。”他想知道的東西對鶴川悠夏來說不是什麼好事，所以他希望他們在聊起話題時，她是已經正常進食的情況下，心情尚佳時聊起。
至少別讓她這頓飯食不滋味。
“關于中島千惠子，她是我第二個帶出來的實驗體，也是他們那批實驗體中唯一還活著的。”鶴川悠夏拿起三明治放進嘴里咬下一口，“代號是891號，再她之前唯一的幸存者，631號。”
“小森泰雄是第980代試劑對象，中島千惠子是1051代試劑，之前的實驗員之前被我趁亂殺了，所以他們拿到的數據是殘缺的，也就有了1051代試劑，副作用最大的一代。”
這也就是為什麼當初小森泰雄在經過治療後還能活到現在的原因，中島千惠子的死，她到現在還心懷愧疚，當初她就應該將實驗室毀得更徹底一點，又或者說將那些實驗中不幸死亡的實驗體處理的更干淨點。
可她又清楚，就算她徹底銷毀了980，還會有下一個980，就像aptx4869的存在一樣，它最初存在的名字並不是這個。
“1051代試劑導致使用過的實驗體大部分死亡，副作用不可逆，之後1051代試劑不斷改良，最後完全廢棄。”她有想過再毀一次，但宮野志保告訴她，越是被人銷毀就越可能被不斷啟用，到最後死得人就會越多，除非讓他們自己放棄。
這中間夾雜了什麼她不敢再想，事實也確實宮野志保所說的那樣，主動放棄就不再啟用。
1051代終止，但是1051代之後不會終止。
“數據徹底銷毀，副作用不可逆，中島千惠子注定會死，實驗體的結果，只有死亡，沒有解救。”他們不過是從困住自己的牢籠中逃出，毒卻深入骨髓。
“最初代實驗體已經沒了蹤跡，至少我沒有找到幸存者。”鶴川悠夏咽下第二口三明治，“人體實驗不可避免地是死亡，孩子是最好的實驗品，他們鮮活，天真無邪，就跟小白鼠一樣。”
“他們沒辦法對有家庭的孩子下手，所以孤兒院的孩子們是最好的選擇，每年資助幾個將要倒閉的孤兒院，再借機提供免費體檢，篩選出符合條件的孩子，正常運營幾年就切斷資金鏈讓孤兒院倒閉，再將孩子們分批送入他們自己創建的孤兒院，最後再出現幾個領養人領走。”
說到這，鶴川悠夏突然想起自己被送進組織的那晚，沒有什麼月黑風高夜，也不是雨天，就是很平常的的一個夜晚，她正常的一生就突然畫上了句號，一輩子都只能爛掉。
她抬起頭，那雙藍灰色眸子無悲無喜，諸伏景光突然希望自己猜測的東西是錯誤的。
“就是你想的那樣，我也是那里出來的。”
她不知道該說自己倒霉還是幸運，她從小在組織的孤兒院長大，也許是在八歲後的體檢，也許是九歲生日那天吃下的有點苦澀的蛋糕，沒有人能夠逃離實驗的命運，身邊的熟悉面孔接連消失，直到後面在組織的運作下孤兒院倒閉，她逃了出去，以為自己逃出了虎穴，但又被朗姆撿到，兜兜轉轉換了身份還是進了組織。
本就不怎麼樣的人生變得更加糟糕，但她又不願讓自己淪為任人宰割的牛羊，她好不容易求來的路不想放棄，哪怕是爛人一樣活著，她也要好好的活著。
猜測得到親口證實，諸伏景光瞳孔震驚看著輕描淡寫說出這些話的鶴川悠夏，她的不幸是從出生那刻就注定了，命運無情的將她拉進了旋渦。
“我這批實驗體也都沒了，就剩我了。”所以她也是她們那批實驗體中唯一的幸存者，或許她還得謝謝朗姆，不然自己也會成為一具尸體。
“那你的身體……”
“不想查，懶得查。”猜到諸伏景光想說什麼，鶴川悠夏提前接了話，“它們在我身體里待了十幾年，發生什麼變化我也懶得管，總之我還活著。”
“你跟我去實驗室，他們肯定有解決方案，來得及。”諸伏景光有些急切地拉住鶴川悠夏的手腕，如果那些東西在她的身體里不斷產生作用，或許中島千惠子的結果就是她的結果。
趁現在副作用還沒完全表現，一切或許還有挽救的機會。
鶴川悠夏撫上諸伏景光那只冰涼的手，沖他揚了揚嘴角。
諸伏景光突然僵住，面部肌肉抽動了幾下，那一瞬間他好像發不出聲音，不知過了多久，他強迫自己張開嘴發出聲音，抱著一絲希望。
“所以，已經出現了，是嗎？”
她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只是拍了拍他的手，捏了捏他的指尖。
那一刻，諸伏景光知道了答案，他攥緊鶴川悠夏的手腕，明明人就在自己面前，他覺得自己是真的抓不住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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