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帶著波動的眼神出現在這里顯得有些突兀,不過好在現在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倒不是鶴川悠夏敏感,而是一個在組織里摸爬滾打的人,眼神中怎麼可能會帶著違和的正義。
他可以有厭惡,也可以有興趣,甚至可以有同情,唯獨不能有正。
怕降谷零受不了,鶴川悠夏跟旁邊兩人打了招呼就領著人回去。
中途離席的人很多,所以他們兩個離開也不顯突兀。
回去的路上降谷零一言不發,鶴川悠夏也是懶得開口,在副駕駛閉目養神,她剛開始見到這副場面也是非常不適,厭惡,但她知道如果習慣不了,死的人只會是她,那段時間逼著自己坐在那里去看,看得多了也就麻木了。
那時候她怕明顯的情緒外泄引起注意,每次過去都要將臉擋得嚴實,等自己能控制住情緒再摘掉,直到現在能平淡的看完全場。
回到家,兩人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房子里充斥著詭異的氛圍。
降谷零還陷在剛才那場實驗中,他也知道自己露出了破綻,此時渾身上下充滿著戒備,如果鶴川悠夏要對他動手,那他只能將人打暈送到警察廳再想辦法脫身。
鶴川悠夏嘆了口氣,伸出手指抵住太陽穴,斜著眼看著低著頭的男人,眼神中明顯帶著不悅。
盯了一會兒,眼看著降谷零膝蓋上的手緊攥,小臂上的血管因為用力而彭起。
“在組織里待了一年多,還學不會情不外露嗎?”
她知道今天的事情對降谷零來說沖擊力有點大,他們在進入之前,包括進入組織到現在還不知道人體實驗的事情,畢竟這是領導層才知道的事情,基層代號知道的人也都是緘口不談。
他們是受過臥底訓練不假,但訓練和現實比起來就是九牛一毛,再充分的心理準備,等真正經歷那種信仰、底線、道德、人性崩塌的沖擊時,沒有幾個人能做到真正的毫無波瀾。
等他們原本的一切被摧毀重組,最後只剩那麼一點干淨的地方,那才是真正的合格。
現在的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因為身份限制還沒有見到真正的黑暗,說白了他們就是些小魚小蝦,等真正爬到一定程度,他們會見到更殘忍的事情,而且他們也會成為事件的主導者。
“抱歉。”降谷零頭低得更低,今天是他失誤,作為情報人員,情緒外泄是大忌。
“出賣一個人情緒和想法的是眼神,你的表情是沒有問題的。”放平常來說,降谷零那副樣子是夠用的,但在中高層那些老油條里是不夠看的,他們為什麼能坐穩那個位置?其中靠得就是觀察力。
“我知道今天的事情對你來說沖擊力很大,才進來一年多,沒見過很正常,以後沖擊力更大事情只會多不會少。”
今天把人帶過去就是為了讓他做個心理準備,也是給那邊提個醒,所以特地選了靠後的位置,既不會引人注意,又可以給降谷零一個緩沖。
“控制好你的眼神,能坐在那里的都是人精。”
她能提醒的只有這麼多了,剩下的降谷零自己會悟到,好歹是警校第一,別告訴她這點本事都沒有。
“沒什麼事就回去吧,後面幾天你不用過來了,甦格蘭也不用。”
起身準備回臥室躺平,身後傳來帶著沙啞的聲音。
“那個成果展示,多久一次?”
“不知道,都是看通知。”鶴川悠夏挑眉,雙手抱臂看向降谷零,“下次你還要去?那我建議你戴個墨鏡。”
“那你去過幾次?”降谷零抬眼,那雙灰紫色的眸子透露著鶴川悠夏看不明白的情緒。
“一直。”從未缺席。
鶴川悠夏轉身回房,她只是做了能在組織里生存的事,剩下的不重要。
……
諸伏景光看到降谷零這個點回來有些意外,剛準備詢問,結果看到幼馴染那張神色難看的臉,立馬意識到不對。
“發生什麼了?”
諸伏景光的手剛放到降谷零肩膀上,就見他干嘔了一下,緊接著踉蹌著沖向衛生間。
“透!”
降谷零趴在馬桶上干嘔,他想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在實驗室看到的畫面。
男人驚恐的臉逐漸變得鐵青,雙眼肉眼可見充滿血絲,身上的每一處血管逐漸爆起,張開的口腔里空無一物,匯聚在椅子下的紅色水潭。
臨走前,他看到實驗員拿了針一般的東西扎在了鼓起的血管上……
降谷零不敢再想,那副場面讓他好不容易平靜些的胃再次翻涌。
諸伏景光蹲在旁邊眉頭緊皺,伸手輕順著幼馴染彎下去的脊背,現在降谷零的情況很明顯不對,要知道他們在進入組織後只有剛開始因為不適應才會嘔吐,所以下午到底發生了什麼?
待降谷零徹底平靜,諸伏景光遞了杯水給他。
“漱下口。”
“謝謝。”降谷零道謝,接過水杯漱口。
皺著眉看幼馴染漱完口,一只手接過杯子放到洗漱台,然後扶著有些發軟的降谷零起身,順便蓋上馬桶蓋沖水,扶著人離開衛生間。
從冰箱里拿出之前做好的蜂蜜檸檬,用溫水沖了一杯遞給降谷零,看人臉色緩和一些才開口。
“到底發生什麼了?”
清爽的檸檬水很快緩解了喉間的不適,降谷零又喝了一口,這才解釋原因。
“組織在人體實驗,你知道嗎?”
“人體實驗?”諸伏景光現在臉色也難看起來,“你從哪里知道的?”
很明顯,諸伏景光也不知道這件事,降谷零扯了扯嘴角,他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跟他描述。
“組織里會不定期的舉行成果展示,按平常來說,基層代號沒有資格觀看,但展示的基地又不是秘密。”降谷零攥緊手中的杯子,“你知道嗎,那些人就像沒有感情的怪物,他們隔著玻璃討論著怎麼樣應該更完美,有的人甚至興奮到手抖。”
他從沒覺得人性竟如此可怕,可再看到鶴川悠夏淡然,看透一切的目光時,他忽然覺得眼前的孩子也如此可怕。
諸伏景光此時已經震驚到說不出話,一個可怕的猜測浮上心頭。
“是她帶你去的,對嗎?”
降谷零垂下眼簾,苦笑一聲︰“這些實驗,她從未缺席。”
鶴川悠夏也許早就是這些怪物中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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