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山子抱著小小的包裹，看向顧蘊寧的目光滿是不敢相信。
“姐姐，你真的要去我們大隊嗎？”
那以後爺爺奶奶生病了，不就能找到醫生看病，而不是硬扛？
還有三叔。
醫生姐姐醫術那麼好，說不準能把三叔治好。
那樣的話，三叔就不用晚上捶自己的腿偷偷哭了。
馬車吱呀。
看著山子期盼的模樣，顧蘊寧笑笑︰“對呀，真的去你們大隊，應該會待一段時間。”
她看向遠山，雖然不知道研究所究竟在哪里，但她也算是參與到研究所的工作之中。
大哥，陸凜都在她的身邊。
山子體弱，說了一會兒話就有些喘，顧蘊寧摸出自己之前做的梨膏糖給山子吃。
糖是稀罕物，山子不敢要。
還是顧蘊寧跟陸得勝說這糖里面加了藥材，對身體好，陸得勝才讓山子收下。
陸得勝千恩萬謝的。
在顧蘊寧說山子的身體經過調理能康復，陸得勝別開眼悄悄的抹眼淚，結果自行車撞到石頭，還差點把他摔了，引得古川一陣嘲笑。
陸得勝也不惱，只是笑。
顧蘊寧對山子的身世有些了解，因此更加疼惜這個孩子。
馬車顛簸，顧蘊寧干脆把自己的鋪蓋卷打開，讓山子坐著。
只是一件小事，卻讓古川對顧蘊寧印象更好。
他一定讓他家紅軍多照顧小顧醫生！
路上，古川和陸得勝也介紹了一下東城大隊的情況。
東城大隊位于大興安嶺山脈，連接著燕山山脈，山里物產豐富，現在是秋天，不少人進山打山核桃、栗子、榛子等堅果，野葡萄和榛蘑、松蘑、趟子蘑等也可以采摘，準備冬天的柴火。
顧蘊寧的戶口掛在畜牧局，是城鎮戶口。但她在大隊工作，因此工資是由大隊根據她的工分和工作表現來發放。
這些顧蘊寧也了解過，但有當地人介紹是善意的訊號，顧蘊寧都耐心听完。
山路不是很好走，馬車走了快兩個小時才到東城大隊。
還未進村，就听到哭嚎聲。
陸得勝不解︰“這是怎麼了？”
古川嘆氣，“李羅鍋家老大在市里工作，這次地震一家四口都沒了。”
顧蘊寧听得心里不是滋味兒。
地震發生的時候，大部分人都已經睡了，很多全家都來不及逃出被壓死，也有被困住，但等不到救援就永遠地停止呼吸……
被救出是幸運，但有更多不幸的人再也醒不過來。
在天災面前，人力終究是有限的。
陸得勝也不禁嘆氣。
都是一個大隊的，他肯定要幫忙。 “我先送山子回去，再去看看有什麼要幫忙的……”
正說著，就見一個高大的中年漢子急匆匆過來，他面色著急，看到古川似乎都要哭了。
“大叔，我要用車！”
古川忙跳下車，“大國，咋了？”
來人叫古大國，是古川堂哥的兒子。
古大國擦掉眼淚，急得嘴唇都在顫抖，“是梅花……她，地震那天她就心慌，我娘覺得她是被嚇到了，就弄來偏方給梅花喝……梅花她流血了！”
古川氣得怒罵︰“梅花大著肚子，怎麼能亂喝藥？那都是封建糟粕！”
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趕緊，我送她去鎮上！小顧醫生，我先把你放這兒，我拉大國和梅花去醫院。”
听到是孕婦，顧蘊寧卻不那麼樂觀。
這里去鎮上要將近兩小時，路途還顛簸，萬一出個什麼事兒，說不準就是一尸兩命。
但現在沒見到人，一切還不好說。
“大叔，不如你帶我去看看。”
正要幫顧蘊寧拿行李下來，聞言一拍腦門，“看我，小顧醫生，你坐好，我帶你過去。”
“叔？”
古大國還在發呆，氣得古川打了他一拳。“傻站著干嘛，這位小顧醫生醫術高超，說不準能把你媳婦兒救了！”
“哦哦！”
古大國趕緊上車。
陸得勝騎著顧蘊寧的自行車，只能先跟上。
遠遠地就看到古大國家圍了不少人。
議論聲不斷，更摻雜著女兒慘烈的哀嚎。
“讓讓，讓讓！”
古川喊著，顧蘊寧卻等不及，直接從車上跳下去，泥鰍一樣分開人群沖進去。
古川等人傻眼。
“小顧醫生！”
顧蘊寧不去管那些，她一進門就看到一個面色蠟黃的中年女人挺著個大肚子躺在地上，她身下已是一灘血，“娘，救我……救我……”
頭發花白的老太太流著淚。
“梅花……都怪娘……”她努力撐著兒媳婦的身體，“大國怎麼還沒來？”
旁邊人想幫忙，但劉梅花此時太慘，沒人敢上前。
“大姑，我早上看到川伯趕著馬車去鎮上啦！”
“天啊！這咋辦？”老太太愈發絕望，她扶著兒媳婦兒，哭喊道︰“可憐的梅花，老天啊，你要是怪罪，就讓我頂了梅花，收我的命吧……”
顧蘊寧上前，握住劉梅花的手腕給她把脈。“別哭了，你給她吃了什麼？拿給我看看！”
“你是……”
“還不快去！”顧蘊寧瞪她一眼，老太太一個激靈，不敢拒絕。“我兒媳婦兒咋辦？”
見她真的心疼兒媳婦，顧蘊寧神色緩和，指了旁邊神色不太害怕的中年婦女。
“大娘，你來扶著！”
顧蘊寧雖然年輕，但板起臉的時候還是很唬人的。
那大娘忙上前扶著劉梅花，顧蘊寧此時也已診斷出孕婦是吃了活血的東西，再加上本身是高齡產婦，底子又弱，這才導致血流不止。
孩子要早產！
“來了來了！”
顧蘊寧拿過藥渣分辨，更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測。
她拿出銀針，“我先給她止血，你們趕緊燒熱水。村里有沒有人會接生？”
老太太心慌，腿肚子打顫。
“梅花這是要生了？可村里會接生的老劉婆子去年就死了！ ”
顧蘊寧人都麻了，她沒給人接生過啊！
“村醫呢？”
“老劉婆子就是村醫，之後村醫就沒人……”
看著周圍這一張張質樸的臉，顧蘊寧知道今天是非要她來不可了。
這時，劉梅花虛弱地道︰
“娘……我肚子不怎麼疼了。”
老太太恍然回神，“丫頭，你真會治病啊？”
這老太太心真大，現在才想起來問。
顧蘊寧已經無力吐槽，直接抱起劉梅花，“趕緊找個干燥的房間，孩子都要生了！”
熱水才燒好，就听到屋里傳來孩子虛弱的聲音。
在場的人此時都已經被陸得勝和古川科普了顧蘊寧的身份。
原本不少人還因為顧蘊寧面嫩不相信，听著孩子的哭聲，他們全都不敢再懷疑。
小顧醫生果然是神醫，啥病都會治，還會接生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