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病房的窗簾拉得半開，晨光透過縫隙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永泰沒穿病號服，依舊是昨天那身深色外套，只是左臂的石膏格外顯眼，他在病房里來回踱步，時不時抬手看一眼手機，眉頭擰成了疙瘩。
順子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指尖反復摩挲著手機屏幕，屏幕上還停留在與永和的聊天界面，最後一條消息是凌晨兩點永和發來的“準備出發”。
“怎麼還沒消息……”永泰停下腳步，語氣里滿是焦慮，“都快五點半了，舊碼頭那邊到底怎麼樣了？”
順子剛想安慰他，病房門就被輕輕推開，韓希仁拿著一份文件走了進來。她看到房間里凝重的氣氛，又看了看來回踱步的永泰，疑惑地問“永泰哥，你怎麼不在床上躺著？還有，永和哥呢？他昨晚不是說今天一早會來醫院嗎？”
永泰嘆了口氣，走到她面前，壓低聲音說“他凌晨三點去見樸政民了，樸政民說要交李 豪的證據，非要永和哥單獨去舊碼頭，我們攔不住。”
“單獨去見樸政民？”韓希仁的臉色瞬間變了，手里的文件差點掉在地上，“這太危險了！樸政民反復無常，萬一有埋伏怎麼辦？”
就在這時，順子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屏幕上跳動著“老公”的名字。順子幾乎是立刻接起電話，聲音里帶著難以掩飾的急切“永和！你怎麼樣？有沒有事？”
電話那頭傳來永和沉穩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卻難掩輕松“我沒事，別擔心。已經拿到樸政民的u盤了，里面有李 豪和黑櫻會的交易記錄，還有他賄賂崔敏的證據。”
“太好了！”順子激動得差點站起來，眼眶瞬間紅了，“你沒事就好，我們在醫院等你，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永泰湊到電話旁，大聲說“哥！拿到證據就好！你趕緊找個地方休息會兒，別硬撐！”
“知道了，你們也別擔心，我很快就過去。”永和說完，又叮囑了幾句注意安全，才掛了電話。
順子掛了電話，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對韓希仁說“太好了希仁，拿到證據了！這下終于能扳倒李 豪了！”
永泰也松了口氣，靠在牆上笑了笑“等哥回來，我們就立刻交給司法部，讓李 豪和崔敏那些人，都付出代價！”
病房里的氣氛終于輕松起來，只有韓希仁站在原地，臉上沒什麼笑意。
她攥緊了口袋里的“車”字u盤，心里的不安越來越強烈，樸政民向來狡猾，怎麼會輕易交出關鍵證據？永和拿到的u盤里，會不會有陷阱？這些疑問像一團亂麻，纏得她心口發緊。
“希仁，你怎麼了？不舒服嗎？”順子注意到她的異樣，關切地問。
韓希仁回過神，連忙搖了搖頭，勉強笑了笑“沒事，可能是昨晚沒睡好，有點累。既然永和哥沒事，還拿到了證據，那就太好了。”她沒敢說出心里的擔憂，現在大家都沉浸在拿到證據的喜悅里，她不想掃大家的興，更不想在沒有弄清楚真相前，徒增大家的焦慮。
凌晨五點的首山大橋下，晨霧還未散去，渾濁的江水在橋下緩緩流淌，偶爾泛起一圈圈漣漪。
樸政民開著警車，打著雙閃，緩緩停在橋邊的臨時停車區，車後座的窗戶開著一條縫，剛離開永和視線時，他就收到了崔敏發來的短信，只有簡短的六個字“大橋下，漁船見。”
他熄了火，沒有立刻下車，而是從後視鏡里警惕地觀察著四周。確認永和派來“護送”的手下已經開車離開，才推開車門，快步走向江邊。
江面上，一艘不起眼的藍色漁船正泊在暗處，船身被晨霧籠罩，只能隱約看到甲板上站著一個人影。
“上來。”崔敏的聲音從船上傳來，帶著慣有的冰冷，沒有絲毫溫度。
樸政民踩著搖晃的跳板上了船，剛站穩，就看到崔敏手里拿著一個黑色的監听器，屏幕上還亮著“錄音結束”的字樣。他心里咯 一下，原來剛才在舊倉庫里，自己和永和的每一句話，都被崔敏听得一清二楚。
“你和張永和要的‘家人出國費’，不在我的計劃里。”崔敏率先開口，將監听器扔在甲板上，眼神像淬了毒的刀，死死盯著樸政民，“樸政民，我有沒有警告過你，按我說的做，別耍任何小聰明？你現在私自跟張永和談條件，是覺得自己的命太長了？”
樸政民的腿肚子瞬間軟了，他連忙上前一步，聲音帶著顫抖“崔市長，我沒有耍花樣！我只是……只是想給老婆孩子留條活路！我已經按照您的交代，把假u盤給了張永和，我沒有騙您！”
“假u盤？”崔敏冷笑一聲，彎腰撿起監听器，手指輕輕敲擊著外殼，“你以為張永和那麼好騙？還有你的家人，張永和答應給你錢讓他們出國，可你覺得，李 豪會讓他們活著離開首山嗎？”
樸政民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一直以為，只要按崔敏的指示演完這場戲，就能保住家人，卻忘了李 豪的狠辣。那個男人從來不會留下任何隱患，哪怕是無關緊要的家屬，也絕不會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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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市長，我錯了！我不該私自跟張永和談條件！”樸政民“噗通”一聲跪倒在甲板上，雙手死死抓住崔敏的褲腿，“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繼續配合您，幫您和李部長扳倒張永和！求您放過我的老婆孩子，只要能保住他們，我什麼都願意做！”
崔敏低頭看著他狼狽的模樣，眼底沒有絲毫同情。在他眼里，樸政民不過是一枚隨時可以丟棄的棋子，現在還有利用價值，才暫時留著他。
“想保你的家人，以後就按我說的做。”崔敏的聲音冷得像江里的水。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至于你和張永和要的錢，我會讓李部長‘幫你’準備好，甚至會安排人‘護送’你的家人去機場。但你記住，你的家人能不能安全出國，全看你的表現。要是你敢再出任何差錯，不僅你會死，你的老婆孩子，也會跟著你一起陪葬。”
樸政民的身體止不住地發抖，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了。一邊是拿著家人性命威脅他的崔敏和李 豪，一邊是隨時可能發現真相的永和，他就像站在懸崖邊上，無論怎麼選，都是死路一條。
“我……我知道了。”樸政民艱難地開口，聲音里滿是絕望，“我會配合你們……求您一定要保住我的家人。”
崔敏滿意地點了點頭，踢開他抓著褲腿的手“現在，滾回你的警車里，按我說的做。別讓我再失望。”
樸政民從甲板上爬起來，踉蹌著走下跳板，回到警車里。看著江面上漸漸遠去的漁船，他掏出煙，卻怎麼也點不著火。
晨霧中，警車的雙閃燈顯得格外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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