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跟著光祿推開二樓辦公室的雕花木門，暖黃的壁燈將姜敏志的影子拉得很長，雪茄在他指間明滅，煙霧繚繞。
姜敏志緩緩轉身，金絲眼鏡的冷光在晨霧般的雪茄煙霧中劃過一道銳利的弧線。“哦？這不是我們共和黨的明日之星張永和嘛，”他嘴角噙著笑，鏡片後的目光卻像刀鋒般銳利。
“貴客臨門，蓬蓽生輝啊。”
“共和黨候選人？”永和的冷笑刺破虛偽的熱絡，“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他俯身向前，“馬鎮海只剩不到兩小時了。”
姜敏志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雪茄灰簌簌落在波斯地毯上，燙出一個個焦黑的星點。“永和啊，解藥我可以讓光祿給你，但……”他轉動著地球儀，指尖精準地停在首山的位置，“但你可知道，你現在是在跟誰作對？”
“我當然知道，但您難道不想看到那個老東西倒台嗎？我有把握……”永和的聲音壓得極低。
“打敗李 豪？哈哈哈哈！”姜敏志的笑聲突然哽在喉間，“憑什麼？憑一枚紐扣？”
“紐扣！什麼紐扣？” 永和的瞳孔因震驚驟然收縮，但心中已經猜到一二。
“你連馬鎮海為什麼被追殺都不知道，”姜敏志的聲音如同毒蛇吐信，指尖在地球儀上劃出一道深深的刻痕，“就敢妄想扳倒李 豪？”他猛地將地球儀轉向永和，紫檀木底座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痴人說夢。”
永和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但眼神依然鋒利“我有自己的牌。”
“牌？”姜敏志突然傾身向前，雪茄的余燼在兩人之間飄落，“李 豪能讓你當上候選人，就能讓你明天漂在漢江里。”他的金絲眼鏡反射著冷光，鏡片上倒映出永和繃緊的下頜線，“回榮國去，這是最後的忠告。”
永和突然笑了，那笑容讓姜敏志的指尖微微一顫，“請再相信我一次，我有必勝的把握。”
姜敏志的手指突然停住，籌碼“啪”的一聲落在紅木桌面上。“哦？”他緩緩靠回椅背，鱷魚皮沙發發出細微的呻吟，“那就讓我這個老頭子開開眼界。”金絲眼鏡後的目光如同探照燈，將永和的每個微表情都照得無所遁形。
“香江和聯勝、凹門何氏都已經點頭。”他故意停頓，看著姜敏志摩挲籌碼的手指微微一頓，“至于軍方”從內袋抽出一張燙金色請柬，“尹內相將軍的邀請函今早就送到了我辦公室。”永和挺直脊背，他的語氣帶著破釜沉舟的篤定，仿佛那些尚未兌現的承諾已是囊中之物。
姜敏志的瞳孔微微收縮，隨即發出一聲嗤笑，他緩緩搖頭，手中籌碼突然精準地砸在桌面的凹槽里“永和啊，看來你真的是對南國的政治不太了解。”
他起身時，拖鞋掠過波斯地毯，帶起細微的沙沙聲，“軍方是不可以干政的，尹內相要是敢公開支持你……” 話音未落，他已走到書架前，修長的手指看似隨意地在書脊上游走，最終抽出一本燙金英文書。
“而且……” 隨著書頁翻動，幾張照片被狠狠甩在永和面前。照片上，李 豪身著定制西裝，正與鷹國大使踫杯，身後的背景是南國標志性的議會大廈穹頂。
鷹國大使手中的雪茄煙霧繚繞，將兩人的面容籠在陰影與光亮交錯處，卻仍能看清李 豪嘴角那抹意味深長的笑。
“看到了嗎？” 姜敏志的手指重重戳在照片上，“當你還在依靠江湖勢力和軍方殘棋時，李 豪已經和鷹國達成了秘密協議。他們要的是一個完全受控的南國，而你……” 他突然湊近，雪茄的辛辣氣息噴在永和臉上，“不過是他們棋盤上的小卒。”
永和盯著照片，喉結劇烈滾動。那些曾讓他充滿底氣的籌碼，在這幾張照片面前似乎變得不堪一擊。但他很快鎮定下來，伸手將照片推回去“所以更需要馬鎮海活著，他掌握的證據足以掀翻這一切。姜社長，我們合作，你幫我拿到解藥，我替你扳倒李 豪，天涯旅店也能擺脫他的控制。”
姜敏志沉默良久，手指輕輕敲擊著紅木桌面，“你這是一場豪賭，”他的聲音突然變得蒼老，雪茄的煙霧在空氣中扭曲成絞索的形狀，“即便把所有人的命都搭上恐怕還不夠，光祿，你怎麼看？”
房間里的目光突然轉向角落。姜光祿站在陰影處，當所有人的視線聚集過來時，他緩緩摘下眼鏡，用袖口慢慢擦拭鏡片。“老爸，”光祿的聲音很輕，“如果你問我”他忽然抬頭，鏡片後的眼楮亮得驚人，“我相信永和。”
姜敏志手中的雪茄突然折斷，“所有人死掉都無所謂？”他聲音嘶啞。
光祿向前一步，站在永和身邊。“我相信，”光祿的指尖輕輕踫了踫永和發抖的手背，“永和他從沒讓我失望過。”
永和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的眼前閃過醫院走廊的那一幕，“現在的你，比李 豪更危險。”光祿當時是那麼決絕的離開。
那一刻，他以為二十年的情誼終究抵不過權利的游戲。
姜敏志突然大笑起來，“好！那就讓我們看看”他扔給永和一把鑰匙，“這把打開地獄之門的鑰匙，能不能換來天堂的入場券。”
光祿突然伸手把一瓶藍眼淚的解藥塞進了永和的手中，永和微微一怔。
此刻，永和望著光祿永遠平靜的眼楮，突然在虹膜的反光里，看見當年那個蹲在孤兒院牆角、用樹枝畫星星的執拗少年。
他想起少年曾問“永和哥，我們真的能改變世界嗎？” 而他那時回答“至少能改變我們自己。”
引擎的轟鳴撕裂暮色，永和的車如離弦之箭在公路上疾馳。
馬鎮海的情況也不容樂觀，他的臉色蒼白，唇角泛起了青紫色，阿飛在旁焦急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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