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應？！”
方仲宣冷笑一聲，“談判桌上最忌諱的就是對方要什麼就給什麼。鬼子提出三個條件，我們就不能只盯著這三個條件談。”
他將目光看向夏彥︰“明天給鬼子回復，第一條可以談，但必須明確撤退的路線和撤退時間，我軍將沿路‘護送’。”
“第二條我們是絕對不可能接受的，所有的日軍必須同時撤離。”
“第三條……”
方仲宣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告訴他們，糧食我們可以給，但不是白給。”
夏彥以及一眾參謀們全都面面相覷，不明白方仲宣的意圖。
“師座，您的意思是？”
“鬼子要糧，無非是兩個目的︰一是真缺糧，二是試探我們的底線。”
方仲宣解釋道，“我們就給他們一個無法拒絕的提議——我們可以提供兩天的口糧，但必須保證城內所有的軍事設施以及基礎設施的完整。”
夏彥頓時明白過來︰“電廠、電報局、水廠以及火車站這些基礎設施必須完好無損地移交！”
“不止，”方仲宣補充道，“只允許他們帶走身上的彈藥，城內彈藥庫的彈藥全部封鎖，把所有的鑰匙全部交給我軍。”
“鬼子要問起來就說，這就是為了防止路上發生‘意外沖突’。”
“師座，鬼子會同意嗎？”有人擔憂地問。
方仲宣嘴角揚起一絲冷笑︰“石原莞爾是個聰明人，他知道這是最好的結局。”
“否則等待他們的只有全軍覆沒。”
“當然，在那之前，他們可能會屠殺百姓來泄憤。這是個平衡游戲，我們要做的就是讓天平盡可能向我們傾斜。”
“戰爭是場骯髒的游戲，而我們就是那個骯髒的玩家。”
10月28日。
如同往常一樣，雙方在次陣地上的涼棚內會面。
“不知貴方考慮得如何？”山野信之直接開門見山。
夏彥將一份文件推過去︰“這是我方的回復。”
“原則上同意你們撤退，但我方也有以下幾個條件……”
山野信之拿起文件開始仔細閱讀著文件內容，臉色逐漸變得凝重。
當看到要求日軍只準攜帶身上的武器裝備，所有彈藥庫的武器裝備都需要封存。
而且，還需要將所有的關鍵基礎設施控制權交出時，他猛地抬頭︰“這不可能！大日本皇軍絕對不會放棄這些武器裝備的！”
夏彥平靜地注視著他。
“拜托，這不是投降，這是為保證雙方利益的交換。”
“既然你們需要口糧，而我們需要保證百姓和城市的安全。況且……”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你們只攜帶身上的武器裝備，沒有多余武器彈藥的束縛，你們的行軍不是更輕快便捷嗎？”
“我想這點這點武器裝備對你們來說可有可無，況且石原莞爾也會明白這個道理的。”
山野信之沉默片刻︰“抱歉，這些條件不是我所能夠決定的，我需要上報石原將軍。”
“請便，”夏彥做了個手勢，“不過提醒一下，城內的糧食還能支撐幾天？我們的偵察飛機報告，貴軍士兵已經開始宰殺戰馬了。”
“我希望最後不要是一群餓死鬼在和我們進行談判。”
山野信之可是知道，這些日子人民軍的航空兵部隊的飛機可是沒少在他們頭頂上飛來飛去。
目的很簡單就是偵察消息。
釋放一個很簡單的消息，你們快點投降或者談判吧！
山野信之的臉色微微一變，起身匆匆離開。
談判又持續了三天。
這三天里，城內日軍情況急劇惡化，甚至有小股部隊想趁著夜色偷摸來搶糧。
可結果就是被人民軍前沿部隊狠狠予以還擊。
最後，石原莞爾在告知東久邇稔彥以及杉山元知道的情況下，不得不接受大部分條件。
11月1日，最終協議達成︰
日軍在石原莞爾的帶領下交出城內彈藥庫的鑰匙以及城內關鍵設施的控制權，換取兩天的口糧以及一條安全撤退路線。
六個師團的日軍同時撤離。
從津市城南出城經過薊運河以及寧河地區，最終抵達豐南地區。
全程都會有人民軍進行“護送”。
而這里有個前提的要求，所有的百姓不得受到任何傷害，否則所有的協議將會立即作廢。
簽字儀式在前沿陣地的涼棚內舉行。
方仲宣親自到場，與石原莞爾的代表山野信之在協議上簽字。
當雙方兩支筆同時放下時，棚外突然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希望貴軍能夠遵守承諾。”
山野信之語氣復雜地說道，並且還彎腰鞠了一躬。
方仲宣站起身，沉聲道︰“這話應該是我對你說。”
“請貴軍記住，任何對百姓的傷害，都會讓你們付出百倍代價。”
雙方的目的都已經完全明確，現在就要看石原莞爾能不能約束這群鬼子了。
撤退次日清晨開始。
城南。
人民軍的步兵師以及裝甲師部隊早已經分列兩旁，嚴密監視著日軍撤退的隊伍。
每一輛經過的軍用卡車都會被盤查，確保其中的彈藥符合要求。
城內的百姓們更是在情報人員的組織下，遠遠望著這歷史性的一幕。
現在小鬼子不管是什麼原因能夠坐下來談判，到後面就會有投降的時候。
誰都明白，在華北這一塊，人民軍已經算是站住了腳跟，沒有人能夠隨意撼動。
為了加快行軍速度，幾個城門幾乎全部被打開。
“閣下，這是石原莞爾將軍讓我交給貴軍的城內各處彈藥庫鑰匙，另城內的基礎設施我們已經派人等候交付。”
“希望貴軍交付完成後，能夠保證這些人員的安全。”
“放心，我們說話向來說一不二。”
沒等方仲宣回答，夏彥的聲音就已經響起。
山野信之轉身上馬離開。
兩人扭頭的功夫就來到城牆上面，看著下方一眼望不到頭的日軍隊伍。
“師座，就這麼放他們走了？”
身旁的警衛員略微有些不甘心的問。
“這些都是暫時的，鬼子是言而無信之人，但我們卻不能也做言而無信之人。”
“反正不管是北平城，還是承德以及唐山地區，這些地區早晚都會被我們光復，現在還不是時候。”
“好了，走，去城內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