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振宇恨不得馬上把秦楓送走。
五點結束了會議，六點就通知秦楓油田馬上有車要去縣城，讓秦楓跟車去縣城，與省規劃局的同志會合。
岳天弘和胖子等人依依不舍地送秦楓。
“得了，我又不是去哪兒，就是去縣城一趟，搞得跟生離死別一樣，很好看嗎？”
胖子神神叨叨說︰“我們要警惕，誰知道他有什麼後招。”
岳天弘抬手給了他的腦袋一下︰“你自己心里想想就算，別說出來，萬一被他听見呢，我才不和你一起受罰。”
胖子也抬手給了他一拳︰“是不是兄弟了？”
秦楓連忙把兩人分開︰“好了，我要走了，都別亂想，該怎麼工作就怎麼工作。”
岳天弘忙道︰“你放心，我們就是嘴上說說，不會拿工作開玩笑。”
秦楓一只腳跨上車︰“那我就……”
“秦工等等。”崔時宜跑過來。
她跑到秦楓面前，彎腰撐著膝蓋喘氣︰“秦、秦工，我有個問題、想問您。”
秦楓從車上下來︰“你先喘順氣。”
崔時宜直起身體︰“秦工，請問昨天在競選會上，您講解的方案，是您臨時想出來的嗎？”
此話一出，其他人都安靜了下來。
有的人這時才反應過來，對啊，秦楓昨天回到油田才知道要舉辦競選會，從他回來到上台，中間就隔了十來分鐘。
這十來分鐘里，他還認真听了龍振宇的方案。
就這點時間，他居然思考出來一個方案，在建築院所有人看來，是比龍振宇和韓默更好的方案。
秦楓問︰“你們都想知道？”
崔時宜一臉嚴肅，岳天弘仗著和秦楓關系好，開口催促︰“你別賣關子了，快點說。”
秦楓笑道︰“我又不是神，才十幾分鐘的時間，我怎麼可能想出這麼完善的方案。”
崔時宜愣了愣︰“你提前知道競選會？”
“不知道。”秦楓說︰“我在確定進入項目組開始，就已經在思考這個問題。”
“如果我是總設計師，我會怎麼設計這個工人鎮，到了這里以後，環境勘察期間一直在心里調整方案。”
“所以你們昨天听到的方案，是我思考了幾個月的成果。”
說到這里，秦楓自己調笑道︰“這麼說起來，我其實比龍工和韓工更有優勢。”
司機搖下車窗，委婉地催促。
秦楓再次上車，朝大家擺擺手︰“我走了。”
車輛啟動，開出油田，很快連影子都瞧不見。
崔時宜還站在原地，心中充滿了震撼。
從進入項目組那一刻起，就已經在思考了嗎？
那是莫老還沒有生病，不，那是甚至還沒從京市出發，秦楓就已經思考了。
他並不是為了爭權，他可能沒有想過自己的方案能面世，但他還是在思考。
崔時宜握緊拳頭，她又落後了。
她連思想境界都落後于秦楓。
胖子攬著岳天弘，招呼崔時宜︰“崔同志，差不多到飯點了，我們一起去食堂吧。”
崔時宜搖搖頭︰“我還有餅干，就不去了。”
她轉身就走，自己落後太多了，只能勤能補拙，迎頭趕上。
抵達縣城時已經是晚上的9點多，天還是亮的，這時候吃飯，也說不準是晚飯還是宵夜。
秦楓在餐館里飽餐一頓，然後溜達回招待所，在招待所門口和周鵬迎面撞上。
“老大！”
“老八！”
兄弟倆抱在一起互相拍對方的背。
秦楓干脆把自己的單間換成了雙人房，今晚要和周鵬秉燭夜談。
周鵬到房間放下行李︰“走，去街上吃串。”
十分鐘後，兩人坐在街邊小攤上，桌子擺滿了羊肉串和啤酒。
周鵬為了趕路一天沒吃飯，餓得前胸貼後背，連吃了十來串才停下來說話。
“我們單位也派了人來支援工人鎮建設，原本派來的人沒幾天就因為水土不服生病，只能另外派人，所以我就來了。”
他拍了拍秦楓的背︰“你呢，為啥來這里？”
秦楓說︰“我也在工人鎮的設計團隊里啊。”
“我知道。”周鵬又拿起一根串︰“但你不在戈壁灘里，跑縣城來干什麼。”
秦楓苦笑︰“我來和你單位對接。”
周鵬嘴里含著羊肉塊，詫異扭頭︰“你，對接？不可能吧。”
“就是我對接。”
秦楓歇夠了，胃里騰出了空間，他也拿起一根串。
周鵬听他三言兩語說完，又氣又無奈︰“你就不該干這點小事，找個借口離開工人鎮項目組，回去接新的項目。”
秦楓捶了他一拳，舉起酒瓶︰“老大，你怎麼也開始說氣話了。”
周鵬和他踫杯，一口氣喝完一瓶，有點擔心地問︰“沒事嗎？”
“沒事，咱哥倆一起工作，這不挺好的嗎？還是第一次。”
周鵬沉默半晌，嘆了一聲︰“老八，以前讀書的時候，你不告訴我們你的家庭背景，工作以後我無意中知道你爺爺是誰，其實你……”
他有點說不下去，總覺得這番話在侮辱秦楓。
秦楓卻只是笑了笑︰“沒必要，就一個項目，真沒必要為了爭這點東西撕破臉皮。”
“而且，我之前沒怎麼接觸過規劃局，這次負責對接，正好可以跟你偷師。”
周鵬愣了半秒，接著開懷大笑︰“不愧是你，行，當了幾年老大什麼都沒教過給你，這回總算輪到我當老師了。”
“行啊。”秦楓舉起酒瓶和他踫杯︰“我有一肚子問題等著提問。”
當天夜里，兩人沒有秉燭夜談，只說了會兒話就睡過去。
周鵬舟車勞頓一路來到雅縣，身體已經累得夠嗆，秦楓倒不是很累，不過他的睡眠質量一向不錯。
早練出來了，現在的他不認地也不認床，在什麼地方都能睡得著。
翌日，周鵬帶著秦楓和規劃局其他同志會合，在縣城里先開了幾天的準備會議，接著才去油田。
才離開幾天，油田里沒有任何變化。
秦楓跟主人翁一樣，下車就帶著規劃局的同志去宿舍放行李，轉身準備帶人去食堂。
岳天弘這時候跑過來︰“秦楓，有空嗎，我有個問題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