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能繼續，快回岸邊！”黃局長聲嘶力竭。
他的老心髒真的承受不了，剛才見這幾個小伙子吊在下面，被狂風刮來刮去，被浪水拍來拍去，他差點嚇出了心髒病。
這些祖宗，可不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事。
交通院所有人都看向秦楓，他是此行的老大。
秦楓看著自己有點發抖的雙手雙腿，再看一眼同樣下去的人，每個人的身體都在控制不住發抖。
“先休息，等雨停了再說。”
黃局長在附近找了一家餐館，老板听說他們是來建橋的，熱情地招待了他們。
“這橋封了可太糟糕了，我餐館里的海鮮原本都是從島那邊的養殖場進貨的，現在只能找漁船買，價格貴，還不穩定啊。”
餐館老板給大家煮了熱水，原本還想煮點吃的，被秦楓拒絕了，他于是坐下來聊天。
“我家祖傳做海鮮的手藝，那些游客都喜歡來我這里吃，你說這突然食材沒了，我這個月生意差了不少。”
交通院的小姑娘好奇問︰“這兒還有游客呢？”
“當然有，還有不少呢。”
陳璋解釋道︰“大多數都是海外僑胞，他們回來尋根問祖，順便也會到處旅游，另外就是寶島的同胞，這兩年也有些回來探親的。”
餐館老板提著滾燙的熱水回來，挨個給大家倒了一杯。
“小心燙，櫃台上有點茶葉，要的自己去拿。”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天氣還是熱的，秦楓身上濕透的衣服已經半干。
餐館老板放下水壺重新坐下來，就坐在了秦楓身邊。
他張嘴就問︰“听說你們是專業的，那能不能透露一下，橋什麼時候能重建好？”
秦楓正在看記錄下來的檢查報告，隨口就回答︰“要等檢查結束以後，我們再評估是修復還是重建。”
黃局長和陳璋都看了過來。
餐廳老板說︰“不可能吧，我去看過了，那——麼大的一條縫，肯定修不好。”
陳璋也湊過來︰“秦老師，這不對吧，這麼大的縫，就算補上了也不牢固吧，我們這兒一到夏天沒幾個台風都算不正常。”
秦楓指著筆記本給他看︰“橋底和支座都沒太大問題，如果橋台和橋墩也沒問題的話，是不用重建的。”
陳璋盯著筆記本看了好一會兒，雖然他是搞建築設計的，不過多少能看懂一些。
接著，他緩緩扭頭看交通院里年紀最大的孟堂。
孟堂朝他點頭︰“秦工說得沒錯，橋梁這種建築，有時候看起來損毀得可怕，其實還好，有時候看起來完完整整，其實離塌不遠了。”
陳璋受教了，感謝地看了兩人一眼，挪回自己的位置。
接著是黃局長摸過來。
他臉色嚴肅︰“幾位同志，我們當地的意思很明確，人民群眾的安全肯定是要放在第一位的。”
他明顯是不相信石將軍大橋還有修復的可能。
心里大概在罵人，這又是一群尸位素餐吃干飯的，干什麼事都想偷懶，到最後只會害了你們自己。
秦楓很想說，你自己這麼能，怎麼還請我們過來了，直接爆破了再請一支經驗豐富的施工隊，按照原圖紙重建不就得了。
黃局長怎麼說也是個為人民服務的好官，秦楓只在心里吐槽了一遍，表面上他很客氣地解釋。
“我們行業里對于橋梁的損壞程度有嚴格的判斷標準，需要維修還是重建，不是由我們主觀決定，是根據標準來判斷的。”
孟堂也說︰“黃局，您放心，我們作為設計師，設計橋梁時最先考慮的就是安全性能，要是胡來，那不就是拿我們自己的前途開玩笑嗎？”
黃局長有些窘迫。
“嘿，雨停了，這股妖風也小了。”
餐廳老板不知道有心還是無意，一句話打破了尷尬的氣氛。
秦楓走到餐廳門口感受了一下，還是有風的，不過比起剛才已經平靜了許多。
船老板也走出來︰“還行，能開船，剛才那個風太猛了，我是老手心里也發怵。”
天氣變幻莫測，難得抓住了稍微平靜的時候，大家抓緊時間提上工具就走。
餐廳老板站在門口揮手︰“干完活了回來我這里吃飯吧，我給你們打八折。”
先是檢查橋台。
幾個男同志快速搭起腳手架，這時沒有太嚴格的安全防護要求，有人直接徒手爬上腳手架，秦楓眼疾手快揪住他的褲腰帶，把人拽下來。
“戴安全繩。”
那人笑著抱怨︰“就這，我小時候爬樹都不止這點高度。”
秦楓自己已經在戴安全繩了，那人沒轍，只好也乖乖去戴，孟堂也戴上安全繩往上爬。
橋台和橋墩是很關鍵的承重結構，它們的健康情況至關重要，所有人都帶了放大鏡，每一處細節都不允許錯過。
很幸運，檢查結果是好的，橋台很健康。
接著是橋墩，需要到深水區。
船是普通的漁船，沒有升降設備，他們只能在甲板上搭建腳手架，漁船在江面上晃來晃去，這次不用秦楓提醒，所有人都很自覺地穿戴安全繩。
更高一些地方連腳手架都夠不著，秦楓讓人到橋面上往下放安全帶，他挑了一個人和自己一起攀爬上橋台。
就是剛才不肯帶安全繩，說自己小時候爬樹都不止這個高度的小伙子。
中午沒能吃上飯，一直到傍晚才完成了石將軍大橋的全部檢查工作。
大巴車直接把他們拉回招待所，秦楓當場宣布今天的工作結束，晚上大家好好休息，不加班了。
主要是秦楓自己受不了了。
他回到房間，拿了干淨衣服走進浴室，小心翼翼地脫掉身上的髒衣服，全身火辣辣地疼。
尤其是大腿根，一道道又紅又紫的勒痕，踫一下疼得飛起。
硬生生把他一個帥氣的大小伙變成了走路O型腿的畸形種。
他突然就很佩服拍武俠劇的演員，听說威亞一穿就要一整天。
花了一個多小時才洗完澡，涂了藥，秦楓專門從系統里兌換了一條寬松的短褲換上。
睡覺前，他雙手合十誠懇地對天拜了拜，希望明天起床時大腿不要再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