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嶼檸瞧見阿辭穿著雜役太監的衣衫，頭上帶著頭巾，提著恭桶，被燻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她用帕子捂住口鼻，瞪向玄言煜，“你……”
玄言煜心里咯 了一下，他忙道，“檸檸，朕沒有傷他性命。”
“你……玄言煜！你這不是在侮辱阿辭嗎？”顏嶼檸氣不打一處來。
“沒有，那些雜役太監不是也是如此嗎？”玄言煜辯解道。
“那……那……”顏嶼檸愣了幾秒才道，“那是他們自願的，他們自己選擇的工作，阿辭不是。”
玄言煜眉心微顰，“他犯了錯，朕只是讓他打掃淨房已經對他很寬容了。”
“傷害苒苒的不是阿辭。”
玄言煜喉結滾動，“起因也是因為他。”
顏嶼檸無力的捏了捏拳頭。
“小檸檬……不是，玄後娘娘。”听到爭吵聲，阿辭抬眸，錯愕不已的看向顏嶼檸，很顯然，他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看到顏嶼檸。
“阿辭。”顏嶼檸想上前，被玄言煜扯住了胳膊，她皺眉道，“干什麼？”
玄言煜理直氣壯的開口，“你只說來見見阿辭，沒說還要同他講話。”
“……”顏嶼檸敲了敲男人的手，“松開。”
玄言煜搖頭。
“陛下，玄後娘娘。”送完玄允承，夜安快步跑了過來，“陛下，五公主要見阿辭，敬兒姑娘說，五公主請您放過阿辭。”
顏嶼檸一愣，“苒苒要放過阿辭？”
“是，玄後娘娘，敬兒是這般傳達的五公主的意思。”
顏嶼檸看向阿辭，後者沒有方才瞧見她那般亮晶晶的眸子了，此刻的眼眸里滿是黯然。
——
將軍府。
由于玄昭苒喜愛熱鬧，婚後便一直住在將軍府，公主府鮮少去一次。
顏嶼檸和玄言煜也隨著阿辭一同來了將軍府，知道玄昭苒和阿辭有話要說，顏嶼檸和玄言煜便直接去了小郡主的寢殿。
“奴婢見過玄王陛下，玄後娘娘。”殿內的婢女，乳母，御醫跪地行禮。
“起來，你們該做什麼還是做什麼。”怕吵到小丫頭，顏嶼檸壓低了聲音。
“是，玄後娘娘。”
顏嶼檸走到搖籃前，望著渾身皺巴巴，五官擠在一起，小胸脯起伏微弱，還沒有一個手臂大的小丫頭，又憐又心疼。
小丫頭裹著極厚的毛毯，她很乖，哭聲像小貓一樣，御醫在一旁蘸著溫補的藥汁，一點點抹在小丫頭的嘴邊。
小丫頭憑著本能，小嘴張了張，看的顏嶼檸心里揪成了一團。
“陛下，娘娘，你們不必擔心，有臣們在，小郡主不會有事。”御醫語氣帶著篤定。
“那便好，那便好。”听到肯定的回答，顏嶼檸心驀的敞亮了起來。
玄言煜往前走了兩步，低頭看著小臉皺巴巴的小丫頭，眉頭緊顰，“侍衛稟報不是說粉白的小臉，長大必定是個美人嗎？朕怎麼沒看出來？”
“孩童一出生都這樣，長大了便好看了，苒苒和姜弦又不難看，小丫頭沒理由不好看。”顏嶼檸眼巴巴的瞧著努力舔藥汁的小丫頭，眼里盛滿了甜絲絲的喜悅。
“胡說，霄霄小時候白白淨淨的。”說到這兒，男人頓了頓，嘴角溢出痞笑，“想來都是隨了朕。”
顏嶼檸眼角一抽，她瞧見御醫拿湯勺的手也輕微的抖了下。
“對不對？”玄言煜拍了拍顏嶼檸的頭，調好角度，沖著她歪了下頭。
“對什麼對？”顏嶼檸沒空欣賞他的俊顏。
“不是嗎？霄霄和朕長的多像。”男人唇角一挑，視線落在了御醫身上，“是不是？”
“是，陛下說的極是，太子殿下就是隨了陛下，所以一出生才會白白淨淨的。”御醫奉承道。
“……”顏嶼檸勾唇笑道，“玄稀稀，你沒听說過，外甥女隨舅舅嗎？我看小丫頭這皺巴巴的小模樣，一定是隨了你。”
“朕沒听說過。”
“哎呀，你別不承認，小丫頭隨了你才這樣，人家苒苒和姜弦還沒怨你，你這就開始忙著撇清關系了。”顏嶼檸看向攪拌著藥汁的御醫，笑逐顏開，“本宮說的對不對，外甥女是不是會隨舅舅？”
御醫努了努嘴，斟酌著用詞道，“娘娘，是有這個概率，但是小郡主還小，看不出有隨陛下的地方。”
“怎麼看不出。”顏嶼檸指了指小丫頭的小臉，“這不是和玄言煜差不多。”
“娘娘，您再細細看看。”御醫委婉道。
五官皺在一起，能看出什麼，怎麼就和陛下差不多了？？
“朕帶你去太醫院看看眼楮。”玄言煜惋惜的嘆了口氣，“怎麼這麼年輕，眼楮便不行了呢？若是朕不在你身邊，你該怎麼辦？”
“滾！”顏嶼檸擰了一下男人的手臂。
“呀~”小丫頭小身子蜷著，軟乎乎的“呀。”了一聲，便累的睡了過去。
“走吧，朕帶你去看眼楮。”玄言煜欠揍的揪了揪顏嶼檸的發絲，嗓音懶洋洋的。
顏嶼檸瞥了他一眼，玄言煜對著她揚起嘴角，笑的格外勾人。
顏嶼檸︰“……”
出了寢殿，天色也暗了下來，侍衛走在兩側手里掌著燭燈。
昏暗的石子路上，顏嶼檸嬌笑著挽上玄言煜的胳膊，眼眸亮亮的看著他，“我也想要女兒。”
男人沒抬頭，握著她的手指把玩著，慢悠悠道，“好，等小丫頭身體養好了，朕讓人把她接到玄王宮，養在你身邊。”
“……？”顏嶼檸靠在他的肩膀上，翻了個白眼，“我沒說要別人的女兒。”
“什麼別人的？”玄言煜輕挑了下眉，“你是她的舅母，有關系的，不算別人的。”
“你……玄言煜，你不怕苒苒和姜弦，還有整個將軍府的人揍你？”
男人用眼尾掃她，低笑了笑，“誰敢？”
顏嶼檸毫不猶豫的伸手拍向他的肩膀，“我敢。”
玄言煜勾了勾嘴角，長臂一伸，搭在她的肩上，將她往懷里帶了帶，語氣懶懶的，“你除外。”
顏嶼檸抬頭看他，彎唇道，“要不要女兒？”
男人懶散的微眯眼，輕哼了哼，“萬一是兒子怎麼辦？朕只有一個皇位……”
“閉嘴。”顏嶼檸點了點他的臉頰，“不是還有一半的概率嗎，你就說要不要？”
“……”玄言煜盯著她，沒作聲。
顏嶼檸微笑，“玄言煜，你最好永遠別同我講話！”
“……”男人指了指自己的唇，無辜的眨了下眼。
“……”顏嶼檸被他氣的笑了笑，“我讓你閉嘴，你就閉嘴，我讓你要女兒，你怎麼不答應？”
“朕答應了，將小丫頭養在你的身邊，可你不滿意。”玄言煜委委屈屈道。
“滾！”
玄言煜︰“……”
沉默著走了一會兒，顏嶼檸喜笑顏開，“玄稀稀，我想明白了，你不想要那便不要。”
男人狐疑的看著她，不明白為何她會突然這般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