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你的錯。”玄言煜掰開她的手，握在掌心。
“玄稀稀……玄稀稀，你該怪我，你怪我，若不是我愚蠢的跑去……跑去冷宮附近，寶寶不會有事，他不會有事……”
女孩聲音充滿了痛苦，她自責的咬著唇，眼淚大顆大顆掉落。
“是……是我的錯。”顏嶼檸眼神破碎，泣不成聲道，“對不起……都怪我……”
“檸檸，不怪你，”男人嗓音酸澀又難听，他紅著眼眶道，“孩兒日後還會有的。”
顏嶼檸情緒繃不住的大哭，沒有了，日後……日後再也不會有了……
她該怎麼告訴他，她要回家了。
不會再有寶寶了……
短時間內失去了寶寶和她，他該怎麼辦……
殿門外的玄後，眼眶一酸，仰頭憋著眼淚，緩了一會兒，也沒有走進殿內。
這件事，她本該責怪檸檸，她沒事跑去冷宮附近做什麼，可終究是裴氏的錯，就算檸檸跑去了冷宮，裴氏沒有壞心思，檸檸也不會有事。
檸檸還是太不懂宮里的是是非非了，在宮里她應該明白時時刻刻需得小心。
“我要用膳，我……要用膳。”顏嶼檸擦干眼淚，努力調整著呼吸。
好好吃飯，養好身體，才可以多陪他幾日……
“好。”
玄言煜側眸吩咐婢女呈上飯菜。
顏嶼檸端起湯碗，淚珠一顆顆掉落在碗里，她仰頭喝了一大口湯，逼著自己咽下去。
“嘔……”
“先不吃了，不吃了。”男人給她擦了擦嘴角，按住她的腦袋靠在肩膀上，安慰道，“沒事，本殿也沒有準備好做爹爹，孩兒生氣了，才會離開我們。”
顏嶼檸無聲的嗚咽著，她攥緊了男人的衣衫，心髒疼的幾乎窒息。
明明他的聲音也帶著哽咽，明明是她的錯，他還要忍著難過安慰她。
在他的視角，是她任性的不讓婢女跟著，非要去看槐花，才會導致寶寶出事，他……他最該訓斥她一頓……
一滴淚珠掉在了臉上，顏嶼檸睫毛顫了顫。
‘祈卿塵快哭了，玄稀稀，你什麼時候哭給我看啊。’
不要了，不要……不要玄稀稀哭給她看了……
顏嶼檸眼淚又涌了出來，心被揪緊，情緒幾近崩潰。
——
接下來的幾日，盡管顏嶼檸很認真的吃飯，配合的喝湯藥，還是抑制不住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差。
越來越嗜睡，還經常飯後嘔吐，也沒什麼精神，動不動便累。
“太子妃，該喝藥了。”秋詞端著湯藥的手顫抖著。
這幾日，每日太子殿下陪在太子妃身邊的時候，太子妃情緒還算好，太子殿下離開後，太子妃就抱著雪團哭。
“秋詞……”顏嶼檸喃喃道，“你不知道，我有多期待和玄言煜的寶寶。”
雪團察覺到情緒低落的顏嶼檸，笨拙的往顏嶼檸懷里靠了靠，喚了兩聲，試圖安慰她。
秋詞給她抹了抹眼淚，“小姐，別難過了，你和太子殿下會再有孩兒的。”
“不會了……不會了……”顏嶼檸抱緊了雪團，聲音啞的破碎。
“會的，怎麼不會？”秋詞吸了吸鼻子，“你不能再這般難過啊，你要養好身體。”
“我恨死我自己了，若不是我……寶寶不會有事。”強壓下的眼淚，又從眼眶流了出來。
“小姐。”秋詞放下湯藥，將人摟進懷里，輕柔的拍著她的後背。
“秋詞，我好舍不得玄言煜啊……”抽噎的聲音透著壓抑的委屈，往日里有靈氣的眼眸，此刻滿是淚水，蒼白的小臉淒美的讓人心疼。
“小姐，一會太子殿下便回來了啊，你想太子殿下，奴婢讓人喚太子殿下回來，好不好？”
“不要。”顏嶼檸推開秋詞，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她抱著雪團走到榻邊，含著淚光的眸子閉上，低喃道，“秋詞，我好累啊，我想睡一睡。”
本就生的好看的面容，蜷縮在錦被里，呼吸極輕，秋詞驀的心疼的掉了眼淚，“好，奴婢出去，等你睡醒奴婢再進來。”
“好……”
秋詞咽下酸楚，又將湯藥端了出去。
“嗚嗚……”雪團柔柔的低喚，尾巴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顏嶼檸的胳膊。
顏嶼檸揉了揉它的小腦袋，“我沒事。”
小家伙伏在她的胳膊上，蹭了蹭她的臉頰。
【主人……】發發喚道。
【滾。】顏嶼檸失控的低吼，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情緒，再一次崩潰。
發發硬著頭皮道，【主人，最多一個月，我們便可以回去了，你少喝點湯藥，不到一個月我們便可以回去了。】
【滾！！】
女孩眼眸猩紅的大吼，她扶住床榻邊，殷紅的血順著嘴角溢出，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格外刺眼。
雪團“汪。”了一聲，顏嶼檸把它抱到地板上，拿過帕子仔細的擦著血跡，又下榻倒了一杯溫水，漱了漱口。
看到銅鏡里的面容沒有任何異常後，將手帕藏在了床榻底下。
——
詔獄。
玄王遠遠的看見玄言煜明黃色華服上，沾了血跡，大步朝著太子寢殿的方向走。
馮公公嘆了口氣，“太子殿下每日都會過來一趟詔獄。”
玄王捏了捏手指，抬眼看見四名侍衛抬著兩具尸首，他抿了抿唇，“回去吧。”
裴氏連帶著收她銀兩同她換衣衫的婢女，已經不行了，他也不必再去詔獄了，這才幾日啊，便已經不行了。
“陛下，丞相吵嚷著裴氏已經貶為了庶人，那便和他丞相府沒關系，不滿意陛下抄了丞相府，削了他丞相的官爵讓他回鄉的旨意。”
玄王眯了眯眸子，“告知丞相，若是再多說一個字，滿門抄斬。”
“是，陛下。”
玄王喉嚨堵的厲害，這件事怪他，若是早知道如此，他應該早早處理了裴氏。
“太子殿下今日和太子妃回太子府，太子殿下氣性大，日後很可能不會再進宮了。”馮公公小心翼翼道。
太子殿下在詔獄審問裴氏的時候，得知裴氏是為何被貶為庶人後，便同陛下吵了一架，恨極了陛下。
恨陛下明明知曉裴氏想害太子妃的心思，還將她留在冷宮，這麼大一個危險，也沒有告知過他。
殿下把冷宮的侍衛都以看管不力關進了詔獄。
還有那個貪財的婢女，為了銀兩和裴氏換了衣衫，也是和裴氏一樣的下場。
太子妃身邊的隨從也差一點被殿下都關進詔獄……
玄王艱難的咽了咽口水，“朕知道，煜兒從小便如此。”
一生氣，便很難哄好，這次煜兒怕是要在心里記他一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