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雯海自然是沒看到自家哥哥那怪異的眼神,不過,就算是看到了,他也會當做沒看到。
他上了馬車,掀開車簾子,還探頭出來,反復強調︰“明天一定要等我哦!”
第二天,辰時初不到,侯雯海就到紫家。
元宵看著雙手攏在袖筒里、縮著脖子蹲在紫家大門外的少爺,一臉得無語。
起初,看到自家少爺縣試考完都沒賴床,早早地爬起來,元宵還滿臉欣慰。
看看吧,誰還敢嘲笑他家少爺起床的速度,蝸牛都得甘拜下風,他呼他一個大巴掌。
可誰能想到,他家少爺不是爬起來溫書,而是要跑到紫家吃早食。
乍一听到,元宵的腦袋都要炸掉了。
元宵抬了抬手想要敲門,可都放下了。
誰會這麼一大早就上人家拜訪啊?
元宵愁得也蹲下了,就蹲在大門正中間。
紫大郎起來听到大門外 地,還偶爾會有人說小話,就好奇地把門開了一條縫。
好在妹妹嫌棄每次開門都有“嘎吱嘎吱”的聲音,每天都會在門軸抹點炭筆芯,他門開得悄無聲息。
“喲 。”
他通過縫隙,就看到他家大門口蹲著一個人,他趕緊把門關上。
這一著急,手下就沒了輕重,“ 當”一聲,蹲著的倆人都回過頭來。
“大郎哥,是我,別關門吶,”侯雯海趕緊站起來,“哎喲……”
一個趔趄,侯雯海蹲得有點久,腿麻了,差點摔倒,幸虧元宵一把扶住了他︰“少爺,您沒事吧?”
元宵都要哭了,可別早食沒吃到,少爺還受傷?
那他這個小廝還要不要活了?
紫大郎听到聲音,立馬又開了一道縫,待看清楚倆人,門縫開得更大了。
“來,趕緊進來,”紫大郎一手拉著一個,入手冰冷,還不停地說教,“來了,咋就不知道敲門?”
“你看這手涼成這樣,這麼冷的天,凍著咋辦?”
“快些進來,先喝點熱粥,暖暖身子。”楊盼盼也看到了倆人,邊招呼邊給倆人一人盛了一碗粥。
紫五郎幾個正圍了一圈兒吃早食,看到倆人進來,大樂。
還真是來找飯吃的?
“嘿嘿,謝謝大嫂。”侯雯海傻笑著接過碗,順便跟他們幾個打了招呼。
元宵沒有上桌,雖然紫家不在意,但他卻不能沒有規矩,就自己找了個地方吃起來。
也難怪少爺吃一次就惦記上了,紫家的米粥都比旁的要好吃。
“今天有什麼安排?”少年們邊吃邊聊天。
“阿海,介紹介紹哪里好玩兒。”
“好啊,”侯雯海頓時眉飛色舞起來,端著飯後玫瑰花茶,“這個我可在行了。”
論功課,他比不上侯雯濤,但是,論玩耍,侯雯濤可遠遠比不上他。
凌安畢竟是縣城,好玩的地方比北元鎮多多了。
侯雯海又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自告奮勇當向導,帶著小伙伴兒們玩了一整天。
什麼湖啊,山啊,畫舫啊,少年們玩瘋了,逛了凌安有名的幾個地方,累得一步都不想動。
最後,還是侯雯海提議他請客,大家伙兒去悅來大酒樓吃晚飯。
阮澤灝戲謔地看著侯雯海︰“你確定悅來大酒樓的飯食比盼盼大嫂做的好吃?”
侯雯海︰……
扎心了,老鐵!
他吃過悅來大酒樓的飯菜,單就味道上,還真不如楊盼盼做的合胃口。
“那你說怎麼辦?”侯雯海也放賴不管,他也要累死了。
“那就去悅來大酒樓吧!”
侯雯海︰……
合著他是在耍他嗎?
少年們還是高高興興地去了悅來大酒樓。
幾人當中只有紫五郎和楊鐵寶是地地道道的農家人,兩個少年也並不掩飾自己的出身,興致勃勃地跟在幾人身後。
悅來大酒樓在凌安縣城主街上,比福源酒樓所在的街道更為繁華。
此時已近黃昏,酒樓門前的燈籠已經點燃,在風中搖曳著。
進了酒樓,就听見楊鐵寶不停地“哇塞哇塞”的,惹來食客頻頻注視的目光。
悅來大酒樓能位列凌安第一大酒樓,當真是名不虛傳。
布局的風格與福源酒樓完全不同,主打一個高大上。
一樓大堂都是類似于後世的那種隔斷,屏風一拉,完全私密,價錢上比起樓上的包房還要更加實惠。
這也是商人們大多會選擇悅來大酒樓的一個重要的原因。
少年們除了侯雯海和元宵,都是第一次來。
幾人來的稍早些,樓下的隔斷還有空位置,就也懶得再爬樓。
“幾位小爺,要點什麼?”小二極有眼力勁兒,上了一壺茶水,又手腳麻利地每人倒上一杯。
熱乎乎的,喝上一口,從頭暖到腳。
“來一只烤全羊吧,”侯雯海沒有接小二遞過來的菜單,手一揮,豪爽地說道,“他們這里也就烤全羊還不錯!”
小二︰……
他還沒嫌棄他們呢,他們倒是先嫌棄上了。
不過,小二還是很有職業操守的,他猶豫地看著幾人,好心地提醒著︰“公子,一只羊是不是太大了?”
加上小廝,滿打滿算也只有八個人,怎麼能吃得下一整只羊?
小二此話一出,少年們都愣住了,紛紛扭頭看著侯雯海。
“一只羊很大嗎?”侯雯海摸著腦袋,瞪著一雙迷茫的眼楮,不恥下問。
他們要的是羊,又不是大肥豬?
再大還能大到哪里去?
可怕的沉默中。
“嘿嘿,”楊鐵寶笑道,“先上一只羊,不夠吃,咱們再要別的。”
“吃不了,就打包,回家再接著吃。”
“好啊。”紫五郎率先同意。
不能浪費,打包就可以啊。
“是啊,趕緊上來,莫要再磨嘰!”王楚歌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流里流氣的。
小二嘴角抽了抽,這都是些什麼人家的公子哥兒喲?
他做小二多年,迎來送往,早已學會從衣著判別家世。
這幾個少年有錦衣華服,也有只是穿著普通的棉衣。
也不知道家世懸殊的幾人是如何湊到一起的?
但不管怎樣,他也是第一次見有人把要打包說的如此理直氣壯。
“公子還請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