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耀祖趕到的時候,劉芳菲已經坐在了那個他非常熟悉的位置。
“芳菲,今天晚上你真美。”謝耀祖坐在她的對面,含情脈脈地說。
“喜歡嗎?”劉芳菲莞爾一笑。
今天晚上她確實用了心,不僅在服裝的搭配上很講究,而且還化了淡妝,尤其是烏雲般的長發掩映額前,在柔燈的映照下,好像蒼瞑的暮色,籠罩著西方的晚霞。
“喜歡,喜歡……”
謝耀祖嘿嘿地笑著,把她的雙手抓住,輕輕地摩挲著。
“好久沒來這里了……”
劉芳菲抽回手,充滿柔情地看著他,有意增添浪漫的氣氛。
“唉,當差不由己,這個領導當的……”
謝耀祖雙手在胸前一抱,煞有其事地嘆了口氣。
劉芳菲感到了可笑,一個小車間主任竟然張口閉口自稱領導,臉皮真夠厚的。
劉芳菲的臉頰有些發燙,跟這種人出來約會,對他來說簡直是一種煎熬。可是,為了完成穆蘭交辦的任務,她強忍著沒有說出嘲笑他的話,而是趁機問道︰
“你這領導當得還好吧?”
“簡單,跟玩似的!”
謝耀祖滿臉的不屑,用手指攏了攏稀疏的頭發,從褲兜里掏出兩個山核桃開始在鼻子上蹭油。
劉芳菲心里立刻涌上一股說不出來的味道,人到了如此厚顏無恥的地步,難道還有藥可醫嗎?
“我怎麼听說你的生產指標完成的不太理想呢?”劉芳菲忍不住問。
“你听穆蘭說的吧?”謝耀祖的臉立刻陰沉下來,手里的核桃也停止了轉動,瞪著大眼珠子問。
“誰說的不重要,數字在那里擺著呢。”劉芳菲說。
“這都是穆蘭想出我的洋相,那數字跟我有屁的關系!”謝耀祖生氣了,扯起嗓門叫了起來。
“噓……”
劉芳菲趕緊制止了他,不好意思地向四周看了看,唯恐引起周圍人的不滿。
“那你說那些數字跟誰有關系呢?”劉芳菲壓低了聲音問。
“都怨那幫臭工人,出工不出力,技術也不行……”
劉芳菲苦笑著打斷了他的話,說︰“那說明你管理有問題。”
“不可能的事!”
謝耀祖梗起了脖子,一臉的不服氣。
劉芳菲吁了口氣,耐著性子說︰“有句話說得對,只有無能的將軍,沒有無能的士兵。”
謝耀祖嘴一咧,不屑地說︰“沒那麼復雜,他們就是欠收拾!”
劉芳菲皺了皺眉,耐著性子開導說︰“管理是門藝術,別動不動就收拾這個收拾那個的……”
謝耀祖沒等她說完,揚起頭大笑︰“楊歡歡真是你徒弟,她也整天這個藝術那個文化的!”
“你小聲點!”
劉芳菲發現周圍的人紛紛投來了不滿的眼神,連忙微笑著向人們點點頭,表示歉意。
“少見多怪!”謝耀祖撇嘴嘟囔著,臉上露出了不屑。
劉芳菲連忙用眼神制止了他,說︰“歡歡說的不對嗎?”
“對個屁,管人又不是唱歌跳舞,跟藝術沾得上邊麼!”
“你……”
劉芳菲的臉霎時憋得通紅,面對如此低俗無知的人,她徹底無語了。
沉默了一會兒,劉芳菲又開口說道︰“謝耀祖,你得順應時代的發展,不能沿用那種作坊式的管理模式了。”
謝耀祖嘴一撇,說︰“芳菲,你別听穆蘭整天瞎咧咧,她懂個屁!”
劉芳菲臉色難看起來,生氣地說︰“穆蘭總是個很有學問的人,你不能這麼說人家。”
“學問頂個屁用,根本就不接地氣!”
劉芳菲氣壞了,忍不住說︰“你倒是接地氣,可生產指標一塌糊涂!”
謝耀祖把眼一瞪,說︰“那都怨她,不讓使勁罰工人的款,要是按著我的性子,保準沒人敢炸刺兒!”
“謝耀祖,這樣下去真的不行啊!”
劉芳菲黔驢技窮了,已經到了幾近哀求的地步。
謝耀祖舔了舔嘴角,頭仰得老高,擺出一副老資格的樣子,說︰“芳菲,我告訴你,管理工人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罰款,罰得他們肉疼了,自然就听話了……”
劉芳菲渾身發冷,從頭到腳起滿了雞皮疙瘩,恨不得端起桌上的咖啡潑到他的臉上。
她強忍著性子,耐心地說︰“處罰是必要的,可要按制度來,否則工人可不服氣啊!”
謝耀祖把眼一瞪,大聲吼道︰“不服氣我弄死他!”